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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女生寝室三部曲》☆★§(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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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7:04 | 只看该作者
44

  冯婧和苏雅上了车,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黑色奥迪嘶哑了一声,缓缓加速。
  苏雅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一件事:“喂,你不是有辆崭新的红色标致跑车吗?怎么又开这辆黑色旧奥迪出来,也不怕丢了你江大公子的脸面?”
  江逸风瞄了一眼反光镜里的苏雅,说:“那车子借给朋友开,结果出了交通意外,现在还扣在交警队的停车场呢。”
  “是吗?你倒真大方,肯把新车借给别人。”
  江逸风大笑:“苏雅,只要你喜欢,别说是一辆车,就是一幢房子,一个公司,我都借给你,怎么样?还有,我们之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冯婧望了望江逸风,又望了望苏雅,一头雾水:“你们两人认识?”
  江逸风夸张地叫起来:“认识!怎么不认识?冯警官,你还不知道吧,苏雅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请你赏脸来喝杯喜酒。”
  “未婚妻?”这回,轮到冯婧傻眼了。她的想象力再强悍,也想不到苏雅和江逸风还有如此一层关系。
  苏雅没好气地说:“别听他瞎说!什么未婚妻,扯淡!也不照照镜子!”
  江逸风显得很委屈:“我照了镜子,每天早上都照,没什么问题啊!冯警官,你来评评理,我的长相,会对不起观众?”
  冯婧笑了:“哪能呢,江经理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你迷死。只是,别说我没警告你,这位苏雅可不是一般女孩,不是好惹的,你别拿她来开玩笑。”
  “开玩笑?冯警官,我真没骗你,她是我的未婚妻。双方家长都见过了,早就说好了,等她一毕业,就嫁给我,订婚的礼金她父亲都收了,是我家祖传的玉镯,传媳不传女,还是我亲手送过去的呢。”
  冯婧没话好说了,对江逸风和苏雅的关系,她还真弄不清楚。江逸风说得有鼻子眼,不像是开玩笑的,何况,苏雅也没有反驳。
  苏雅冷笑:“你就等着吧!”
  “我当然等!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等的女孩子不多,苏雅你是其中一个。”
  苏雅不再搭理他,把头扭过去看窗外的风景,心里默默盘算。
  在她的印象中,江逸风对他的宝贝跑车可是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会借给朋友呢?难道,是他自己出了交通意外,叫别人来帮他顶罪?沈嘉月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苏雅咬牙切齿地想:你就等着吧,只要你能活到那一天。
  苏雅坚信,沈嘉月已经被害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在她们面前花言巧语故作镇定的江大公子。
  十几分钟后,黑色奥迪停了下来,一座流光溢彩的小别墅映入眼帘。
  金黄色的木制三层小楼房,在碧绿的草坪衬托下显得奢侈而高贵。小楼房的周围,种满了各种观赏树,苍翠欲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味道。草坪的正前方,是一条人工挖成的小河流,里面碧波荡漾,光可鉴人,不时有鱼儿欢快的跃出水面,煞是可爱。
  冯婧情不自禁地叹道:“好漂亮。”
  江逸风颇有得色,笑容可掬地对苏雅说:“怎么样?这幢房子还过得去吧!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苏雅板着脸凝视着江逸风,眼都不眨,一字一字地说:“我最讨厌和冤死的鬼魂住在一起。一到深夜,它们就哭个不停,吵得心烦意乱。”
  一开始,江逸风还和苏雅对视,但没多久就败下阵来,扭过脸,干笑了两声:“苏雅,你真会开玩笑……我们进去吧。”
  江逸风走在前面,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走路时都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苏雅似乎对小河特别感兴趣,盯着看了很久。河里的鱼也让她感到奇怪,并非是草鱼、鲫鱼、鲤鱼这些常见鱼,而是一向有鱼中恶狼之称的乌鱼。
  开门进去,里面装修得果然金碧辉煌,全部采用黄色系来装饰,旋转式楼梯、精美的花饰扶手、巨大豪华的吊灯、古典欧式的高档家具,就连水龙头都是金黄色,闪闪发亮,仿佛置身于古典的欧洲皇宫中。
  “欢迎两位美女来寒舍,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拿瓶饮料。你们喝什么?可乐?凉茶?酸奶?还是啤酒?”
  天气太热,苏雅嗓子里在冒烟,想了一下,说:“可乐吧,在哪里,我自己去拿。”
  “何必麻烦你们,我来拿就是了。”
  “不用这么客气。”
  无论江逸风怎么说,苏雅还是跟着江逸风进了厨房,没要江逸风的可乐,自己从冰箱里另外拿了两瓶凉茶。
  “我还是喝凉茶吧,最近火气太大了。”
  江逸风自嘲道:“为什么诚心诚意给你的,你却不要。不想给你的,你却抢着要。”
  苏雅莞尔一笑:“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懂我的心。”
  仿佛盛夏里悄然绽放的白莲,那一刹那间的瑰丽让人叹为观止。江逸风傻傻地望着苏雅的笑靥,竟然有些醉意。
  的确,江逸风还不懂苏雅的心。每次,苏雅要让别人痛苦时,总是要先给他们一个歉意的笑脸。现在,苏雅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找到沈嘉月在这幢别墅里被害的证据,结束江逸风虚伪的人生。
  暖色的整体橱柜,大理石橱柜台面,白色双门冰箱,容量巨大的冰柜,大功率的烘烤箱,天然气灶,吸油烟机,大高压锅,筷碗瓢勺……
  整体橱柜、冰柜、烘烤箱都是空的。
  厨房转了一圈,苏雅脸色异样的沉重,慢慢地走出厨房,将凉茶递给了冯婧。冯婧也在客厅里欣赏完毕,对着苏雅摇摇头,没什么发现。
  客厅里一目了然,除了沙发下面,没有可以藏匿的空间。苏雅用力嗅了嗅,空气清新自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苏雅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对冯婧说:“咦,你的脸上怎么有一块黑迹?走,去卫生间洗干净。”
  苏雅拉着冯婧进了卫生间,反手将门关上,四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针孔摄像机和窃听器,这才压低声音对冯婧说:“江逸风很可疑。”
  “你有发现?”
  “嗯,但不能肯定。你先打电话叫萧强过来,我怕他狗急跳墙。”
  冯婧想了想,还是给萧强打了电话。萧强的经验和水平摆在那里,叫他来看看,总没错。
  萧强正忙得不可开交,本不想来,但听到冯婧说江逸风很可能是杀人凶手后,立马表态马上赶到。
  冯婧打完电话,回头一看,苏雅正对着卫生间的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塑料盆发呆。
  卫生间很大,足有三十多平方米,洗漱台、浴缸、墙柱、地砖、墙砖都采用象牙白,灯光是金黄色的,显得典雅而高贵。而那个大塑料盆放在这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苏雅对冯婧点了点头,更加肯定了对江逸风的怀疑。
  走出卫生间,苏雅对江逸风说:“你的卧室在哪里?我很想看看,我将来要睡的床是怎么样的。”
  江逸风做了个绅士的鞠躬动作:“愿意效劳。”
  卧室里果然奢侈,松软宽大的豪华大床,价格不菲的地毯,古典欧式的座椅,精巧典雅的水晶灯,精心设计和摆放的家具,让人眼花缭乱。
  苏雅在床上用力地坐下去,蹦了几下,感觉很有弹性,说:“这张床真不错。”
  江逸风一脸邪笑:“如果喜欢,随时欢迎你来睡。”
  “你平时都在这里睡?”
  “看情况,有时来,有时不来。”
  “你不觉得,这张床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些什么?没少什么啊。”
  苏雅盯着江勉风,轻描淡写地说:“少了条毯子,你不觉得吗?”
  不知为什么,江逸风听到这句话,全身一晃,脸色剧变,狼一般地盯着苏雅,寒光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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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7:30 | 只看该作者
45

  冯婧在一边听得奇怪:“苏雅,你在说什么?少了条毯子,是什么意思?”
  苏雅微微一笑,正要解释,门铃响了,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满头大汗的萧强。
  “萧队长,你来得好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某个人太担心的原因?”苏雅兴致很好,竟然和萧强打趣。
  “别胡说!”萧强一脸严肃,故意撇下苏雅,走到冯婧面前,“有什么情况?”
  冯婧张了张口,想要汇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相信苏雅的推断,只是因为职业习惯让她对江逸风有所怀疑,宁可错过不可放过,所以才让萧强赶过来。
  苏雅指着江逸风说:“萧队长,把这个人抓起来,他是杀害沈嘉月的凶手!”
  其实,从一进来,萧强就暗中观察了江逸风,对他起了疑心。江逸风实在太紧张,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悠然自得。
  萧强没有看苏雅,而是一直凝视着江逸风,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苏雅笑了:“证据我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
  “洗耳恭听。”
  “那你听好了。”苏雅停顿了一下,板着脸,一个词一个词地说,“毯子、冰柜、大高压锅、锯子、大烘烤箱、大塑料盆、河底。”
  苏雅所说的,每一个词都仿佛一个重拳,狠狠地击打在江逸风脑袋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魂飞魄散。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计划周密,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即使福尔摩斯再生,也只会无可奈何叹息着离去。可是,眼前的这个叫苏雅的女孩,却只花了短短十几分钟,就识破了他的所有伪装,仿佛亲眼目睹般。
  冯婧还在苦苦思索,萧强却已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擒拿住江逸风的手腕。江逸风这种公子哥,哪里是萧强的对手,被萧强反扭着手腕,白嫩的脸蛋紧贴着冰冷的地板瓷砖,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比肉体的痛苦更让他恐惧的是,即将面对的死亡。他知道,这次,没有人能拯救他。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回到三天前,重新开始他的人生。可惜,人生只有一次,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
  江逸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三天前的那个可怕凌晨,再次在他脑海里慢慢浮现。
  那晚,和沈嘉月分手后,他回到了别墅,独自睡在卧室里,朝着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发呆。整晚,他都没有睡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偷偷地窥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在那个东西的监视中。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看到鲜血淋淋、头颅支离破碎的娜娜,仿佛附骨之蛆般,渗进他的身体中,摆脱不了。他甚至可以闻到娜娜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味道,那是人类最不能忍受的臭味。
  别墅里灯光通明,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没有一盏灯不是亮着的,五颜六色,流光溢彩,仿佛举办豪华舞会的宫殿。他害怕黑暗,害怕黑暗里独自面对着娜娜,害怕黑暗中其他一些未知的可怕东西。
  即使远离黑暗,他依然害怕。毯子裹得紧紧的,身上汗水涔涔,心脏跳得“砰砰”直响,仿佛喝醉了酒般,头晕得厉害。
  凌晨两点时,他接到了沈嘉月的电话。沈嘉月在电话中说,她想先得到江逸风家人的认可,并收到一笔保证金,才会帮他去顶罪。
  江逸风气晕了,他没想到,沈嘉月会这样出尔反尔。原本,他对沈嘉月还有一点怜惜,一度动了感情,打算等事情了结后对她有所补偿。谁知道沈嘉月却贪心不足蛇吞象,既想嫁入他家,又想从他身上敲诈一笔,保证金的高达七位数。气得江逸风直咬牙,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虚与委蛇,变着法子哄她。
  在江逸风的印象中,沈嘉月活泼可爱乖巧玲珑,是那种单纯不谙世故没有社会经验很容易控制的小女孩。但这次通话让他彻底改变了对沈嘉月的看法。无论他怎么哄,说得口干舌燥,焦头烂额,沈嘉月就是不为所动,旗帜鲜明,牢牢坚持她的两个先决条件:得到江逸风家人的认可、收到高达七位数的保证金。江逸风无奈,怕沈嘉月将他撞死娜娜的事到处宣扬,只能暂时表示同意她的条件,等见面再做打算。
  这么一闹,江逸风更没心思睡觉了,翻来覆去,想着对付沈嘉月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逸风又接到沈嘉月的电话,这次,沈嘉月是用一个固定电话打来的。电话中,沈嘉月显得很慌张,说她刚才被娜娜的鬼魂纠缠,差点吓死,不敢在女生寝室里住,让他赶紧开车去接她。
  江逸风二话不说,急忙赶去,在医学院附近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找到沈嘉月,将她带回别墅。沈嘉月被吓坏了,什么话也不说,只知道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到处张望,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她一惊一乍。很明显,她的精神状态极差,随时可能崩溃。
  在别墅的卧室里,沈嘉月哆哆嗦嗦地把她接到娜娜电话的事告诉江逸风。江逸风才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安慰沈嘉月说,她刚才所经历的那一切,很可能只是她的一个噩梦。沈嘉月却争辩说,绝对不是噩梦,是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千真万确。
  这时的沈嘉月,状若疯狂,一个劲说是娜娜的冤魂来找他们报仇,无论江逸风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沈嘉月明确表示,她不会帮江逸风顶罪。甚至,她还劝江逸风向警方自首,并且办一场隆重的法事为娜娜超度。
  到了这种地步,摆在江逸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他必须做出抉择。第一条路,听沈嘉月的,向警方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可是,蓄意谋杀,即使自首,依然会受到最残酷的法律制裁。第二条路,就是让沈嘉月这个知情人彻底消失,然后花钱买人来顶罪。
  江逸风再三思索,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第一条路,摆明了是死路一条。第二条路,虽然凶险,却可以险中求生。既然错了,索性一错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天真的沈嘉月还在不停地劝说江逸风,她没想到,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在梦中以身相许的痴心爱人,将为她的人生画上句号。
  江逸风轻吻着沈嘉月,在她心神都陶醉的一刹那,坚韧的枕巾仿佛情人的手,温柔地缠绕到她的雪白脖子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沈嘉月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衣冠楚楚,却只是一个披着人类外衣的冷血禽兽!没有一点血性和良知!
  窗外,风狂雨骤,闪电仿佛一条长长的毒蛇,在黑暗的苍穹中扭来扭去,阵阵雷声震耳欲聋,回声绵绵不绝。
  一片片落叶在风雨中盘旋飞舞,带着对母体的深深眷恋,叹息着飘落下来。
  来于尘土,归于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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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7:44 | 只看该作者
 第十章 兽血沸腾
46

  沈嘉月终于离去,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带着对江逸风的无限怨恨。一直到死,她的眼睛没有闭上,瞪得凸起来。也许,她是想看清这个世界。缺氧的痛苦扭曲了她的脸,原来苹果般色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她的身体,曾经有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清爽,现在也开始弥漫起一种难闻的恶臭。
  江逸风发狂般紧紧勒住沈嘉月的脖子,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数不胜数的下三滥脏话从他嘴里汹涌而出。其实,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坚定他勒死沈嘉月的决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确认沈嘉月已经必死无疑后,江逸风这才松开了手,看着沈嘉月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到地上。
  江逸风看着沈嘉月的尸体,突然间,仿佛受惊的兔子,眼神变得十分惊恐,一个劲地往后退。直到这时候,他才感到后怕——他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女友!
  江逸风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牙齿“咯咯”直响。过了很久,他才镇定下来。这时,天色已经发白,曙光穿过窗帘钻进了屋子。
  江逸风从卧室里寻了一张毯子,严严实实地裹好沈嘉月的尸体,搬进卧室,藏到了床底下。然后,他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关紧门,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江逸风站在屋外伫立,思索着善后的工作。平时,江逸风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情节紧张、内容血腥的恐怖片,印象最深刻的是香港演员黄秋生主演的《人肉叉烧包》,毁尸灭迹的方法堪称一绝。
  江逸风突然记起自己最近看过一篇名为《毒》的恐怖小说,里面也有如何处理尸体的情节。半个小时后,江逸风在脑海里制订好计划。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平日跟着他叫小飞的小混混。小飞是孤儿,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背景,以偷抢拐骗为生,饱一顿饥一顿,是监狱里的常客。江逸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小飞,看他蛮机灵的,又颇讲义气,就收留了他,让他做了自己的小跟班。养兵千日,用在一进,以前在他身上投资了不少钱,现在是收回投资的时候。
  电话打通了,江逸风说:“小飞,别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你现在赶紧来我家,记住,别告诉任何人,一个人过来。”
  显然,小飞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老板,什么事啊,这么急?”
  江逸风急了:“别废话,快过来!听清楚,别让人看见,一个人悄悄过来!”
  小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别问题,我马上到。”
  果然,十几分钟后,小飞出现在江逸风面前。江逸风告诉小飞,自己开车不小心,撞死了娜娜,找他帮忙,看如何解决这件事。
  小飞也是个聪明人,心知肚明,江逸风这么急找他,所谓的请他帮忙,无非是让他来顶罪。平日里江逸风没亏待他,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江逸风买单,当即表态,他来承担这件事。接着,小飞又说,如果仅是场意外车祸,原也算不得什么事。要么赔钱,要么去牢房蹲个三五年。怕就怕,交警和娜娜家人不肯善罢甘休,缠着他不放。事情越闹越大,就不好收场。
  江逸风明白小飞的意思,宽慰小飞,说自己决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动用江家的背景和关系网在后面打点,交警和娜娜家人那里他会有妥善的安排。至于小飞,他也不会亏待,这件事一了,给他一笔可观的资金,开家小店不成问题。
  江逸风说到这种地步,小飞也无话好说。江逸风告诉小飞事发现场的情况,和他窜通了口供,感觉没问题,这才让小飞开着他的红色标致跑车离去。
  小飞走后,江逸风步行到街道上,打了一辆的士到公司,取了另一辆黑色奥迪车,开到百货公司,买了一个大容量的冰柜、一个大容量的烘烤箱,送到别墅。然后,他又找了没人注意的小店,买了一个大高压锅,一把钢锯,一个小铁锤,一个大塑料盆。
  江逸风把东西搬进别墅,关紧门,略微休息一下,按计划开始毁尸灭迹。他从卧室的床底下拖出沈嘉月,剥去衣服,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呈现在他眼前。褪去生命的色彩的沈嘉月身体看不到一丝灵秀的活力,和屠户刀下的死猪肉没什么区别。
  江逸风怔怔地望着沈嘉月的尸体,突然感到到一种死一般的孤寂。就在几个小时前,这具尸体还是那么生动地在他眼前青春盎然,诱惑他的情欲。可现在,却是如此的丑陋,甚至让他感到自己的那些性幻想是那么的恶心。
  “去死吧!”江逸风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戴上手套,将沈嘉月的尸体拖起来,拼命地塞进大冰柜中。他知道,尸体在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会变得十分松弛和柔软,可以像杂技表演那样任意扭曲。尽管如此,他还是颇费了些力气,才把沈嘉月完全塞进大冰柜中。
  插上大冰柜的电源后,江逸风在厨房里煮了一碗方便面,煎了两个鸡蛋,补充体力。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吃完后,他走进卧室,打开空调,倒头就睡。
  江逸风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头胀欲裂。醒来后,看了看时间,沈嘉月的尸体在冰柜里放了有四五个小时,估计冻得差不多了,再从大冰柜中拖出来,仍用毯子裹了,拖到卫生间,用钢锯开始锯。
  沈嘉月的尸体冻住了,十分僵硬,锯的过程中不会有血液流出来。江逸风从头部锯起,将沈嘉月的尸体分解成几十个小块,然后分批扔进高压锅中拿去煮。把肉煮烂,煮到骨肉分离,捞上来,扔进大塑料盆中。
  终于,沈嘉月的尸体全部变成了大塑料盆中的烂肉和骨头。江逸风将骨头分离出来,放到大功率烘烤箱中去烘烤。被烘烤过的骨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用小锤子轻轻一敲便变成粉末状。
  江逸风将所有的烂肉和骨粉分别装好,将剩下的汤和残渣冲进下水道。然后,他开始打扫屋子,仔细清洗和擦拭地板以及所有接触到沈嘉月尸体的物体,高压锅、冰柜、烘烤箱、大塑料盆、钢锯、铁锤,一个都没放过。
  做完这一切后,他累坏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喘气,将处理沈嘉月尸体的整个过程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再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才出门去和朋友吃饭,顺便花钱请人向交警大队和娜娜家人打点交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再打电话给小飞,叫他明天去警局自首。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江逸风偷偷将沈嘉月的烂肉和骨粉倒进门前的小河中。为了让沈嘉月的烂肉和骨粉尽快消失,他还特意去市场买了几十尾乌鱼放养到小河里。他相信,过不了几天,沈嘉月的烂肉和骨粉就会被肉食性的乌鱼吞食得一干二净。没有尸体,沈嘉月的失踪就会成为一个永远也揭不开的谜团。
  江逸风甚至幼稚地认为,即使福尔摩斯再世,也拿沈嘉月的失踪无能为力。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雅却一语道破天机,仿佛所有的事情她都亲眼目睹。毯子、冰柜、大高压锅、锯子、大烘烤箱、大塑料盆、河底……这是他处理沈嘉月尸体的步骤。他怎么也想不通,苏雅怎么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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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8:48 | 只看该作者
47

  警方组织了十几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对江逸风的别墅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在卫生间里的下水道里,他们找到几块极其细小还没有沉没的骨头残渣。在大冰柜里,找到一些衣服纤维,和沈嘉月失踪时所穿的衣服相吻合。最致命的是,在苏雅的建议下,萧强命令刑警们抽干了别墅前的人工河,发现了江逸风的毯子,也发现了大量的骨头残渣。法医很快就拿出鉴定报告,证明骨头残渣是属于沈嘉月的。
  铁证如山!
  在南江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江逸风被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击溃,坦白了他对沈嘉月的所作所为。警方顺藤摸瓜,查清了娜娜车祸身亡的真相。
  本来,江逸风的家人们还妄想利用江家在政界、商界的庞大关系网来保护江逸风,但案件的性质实在过于恶劣,又是连续杀人,手段令人发指,连南江市的上层官员都看不过去,亲笔批示要严惩不贷。一直被江家压制住的敌对力量趁机推波助澜,借此事大做文章,搜集江家在政界和商界中饱私囊、党同伐异等一系列罪状,到处散播,挑动不满情绪。事情越闹越大,最终促使南江市政界大洗牌,江家被踢出门外,声势一落千丈,日渐式微。
  第二天,冯婧问苏雅:“你怎么一眼就看破江逸风的犯罪手法?”
  苏雅面露狡黠之色:“你知道江逸风毁尸灭迹的手法是从哪学来的?”
  冯婧说:“从哪学来的?”
  苏雅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从一篇叫《毒》的恐怖小说中学来的,里面有个毁尸灭迹的情节,和他对付沈嘉月的几乎一模一样。”
  冯婧说:“恐怖小说?我很少看。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苏雅说:“你说错了,我不喜欢看,我不过是喜欢写而已。那篇名为《毒》的恐怖小说,正是我两年前的涂鸦之作。你不觉得,那些大冰柜、大烘烤箱、大塑料盆、大高压锅,和这个别墅的格调格格不入吗?我本来就怀疑是他害死了沈嘉月,再加上看到这些只应该在小说中出现的东西,想不猜中都难。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丧心病狂地害死沈嘉月,仅仅是想掩饰他蓄意撞死娜娜的罪行吗?”
  冯婧:“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审讯时,江逸风说,就在那天夜里,他把沈嘉月送到医学院后,沈嘉月打电话向他敲诈勒索。凌晨,他把沈嘉月接到别墅,沈嘉月以遇到娜娜鬼魂为名,继续威逼他,不但不肯替他顶罪,还要他去自首认罪,即使他开出高价,沈嘉月也不肯松口,这才引起了他的杀机。”
  苏雅微微一怔:“江逸风说沈嘉月那天打电话敲诈勒索他?不对啊,那天晚上,沈嘉月回寝室后,洗澡后就睡了,我一直在她身边,没听到她打电话。而且,凌晨时沈嘉月从女生寝室跑出去,什么也没带,连衣服都没换,不像是早有准备,更像是受惊过度,又怎么会去敲诈勒索江逸风?”
  冯婧不以为意:“也许,是江逸风在说谎。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总算真相大白,多谢你的帮忙。”
  苏雅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侧着头回忆着:“沈嘉月跑出寝室前,故意摔手机。难道,她也接到了死亡铃声?”
  冯婧诧异地看着苏雅:“死亡铃声?我怎么没听过?”
  苏雅叹了口气:“我也解释不清。你去问萧强吧,我总怀疑他隐瞒了什么。不过,也许我多虑了,毕竟江逸风都已经承认是他亲手勒死了沈嘉月。”
  这时,苏雅的手机响了,周杰伦独特的嗓音动情吟唱:“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
  苏雅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是苏雅吗?”
  “是的,你是?”苏雅回忆了一下,声音似乎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我?呵呵,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苏雅想起来了,是李忧尘,妹妹的主治医生。
  “是李医师吧!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妹妹病情有变?”
  “聪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妹妹醒过来了。”
  苏雅欣喜若狂:“你说什么!妹妹醒了?李医师,你可别骗我!”
  此时,李忧尘的声音显得特别动听:“我怎么会骗你!她的确醒过来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她的身体不容乐观。”
  苏雅双手张开对着天空狂叫一声,兴奋得脸颊通红,对着手机说:“你别走,我马上就到!”
  苏雅扔下冯婧,连再见也没说,疯一般地跑到街道上,站在中间,拦住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载了客,司机对苏雅大骂:“疯了啊,站在马路中间,想死就去死,别来害人!”
  苏雅心如火燎,拉开车门钻进去,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师傅,帮帮忙,第二附属医院,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乘客不答应了:“那我怎么办?”
  司机见到钱,眼睛一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第二附属医院,对吧,没问题,我从中山路拐过去就是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出租车仿佛一个甲虫般穿梭在人潮汹涌的城市街道中,苏雅望着窗外的建筑物一幢幢或快或慢地在眼前倒退,泪水奔腾而出。
  多少年,一直梦牵魂萦,渴望和家人相聚,感受血肉相连的亲情。谁曾想,妈妈已经魂归天国,妹妹昏迷不醒,纵有千种柔情,更与何人说!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到了第二附属医院门口。下车后,苏雅箭一般地跑向妹妹的病房,等她进房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苏舒果然醒了。她背后垫着枕头,靠着床头坐着,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许红潮,一个劲地咳嗽,看上去身体还很虚弱。
  “妹妹!”苏雅冲了过去,“还好吧?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通?”
  苏舒歪了歪头,眼光疑惑不定:“你是?”
  苏雅抹了把泪水:“我是你姐姐苏雅啊,你不记得了?”
  “姐姐?”苏舒摇了摇头,“我没有姐姐啊。”
  “我真是你姐姐啊!”苏雅急了,从身上摸出一张发黄的旧照片,递到苏舒眼前,“你看,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你,这是我。”
  照片很老,是妈妈离家前拍的,黑白照,质量并不是很好,面貌显得模糊。这张照片,还是苏雅从老房子里带出来的,一直揣在身上。
  苏舒伸出纤细的食指,指着照片,喃喃自语:“妈妈,真的是妈妈。”
  苏舒认不认得苏志鹏,不认得苏雅,认不出三岁时的她,却终于认出了妈妈。
  苏雅笑逐颜开:“对,这是妈妈,你记起来了吗?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出去抓蝴蝶,那时,你最喜欢抓蝴蝶了,说蝴蝶飞呀飞很漂亮。”
  苏舒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看到苏雅失望的神情,苏舒又笑了笑:“不过,我相信你是我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看到妈妈时才有。”
  苏雅兴奋不已,几乎跳起来:“妹妹!”
  苏舒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苏雅扑上去,想拥抱苏舒,却被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忧尘一手拉住。
  “小心!她身体还很虚弱!禁不起碰撞!”
  苏雅问李忧尘:“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
  李忧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病房外,对苏雅招手,等苏雅走出来后,他才一脸凝重地说:“事实上,你妹妹现在的身体情况极不乐观,她头颅里的骨头没有完全恢复,淤血也没有完全清除,随时可能引发头疼并发症以及其他后遗症。再加上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类抑郁症和被迫害妄想症,如果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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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8:56 | 只看该作者
48

  苏雅愣住了,幸福的滋味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刹那间就烟消云散,心里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怎么办?”
  苏雅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去,写满了悲痛。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自信与骄傲,分明是个无助的小女孩,哀求的眼神凝视着李忧尘,连看惯了生老病死的李忧尘都于心不忍。
  “办法不是没有,保守疗法是慢慢调养,期待她的头颅自行痊愈。如果想治本,可以考虑做一个清醒开颅手术。只是,她的体质,做手术的风险也很大。”
  “清醒开颅手术?”苏雅想起来了,“就是上次你给警犬做的那种手术?”
  “原理上差不多,你的记忆力真好。不过,你妹妹真要动手术的话,比你所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更重要的是,做那种清醒开颅手术的要求条件很高,不但要求精良的医疗器械、顶尖水平的医师,还要求病人具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克服恐惧心理。”
  苏雅不解:“为什么要让病人清醒着做开颅手术?很多开颅手术不是病人麻醉后在睡眠状态下做的?”
  李忧尘解释道:“大脑的构造很复杂,又是人的神经中枢,如果在手术过程中损害到脑功能区,会产生诸如瘫痪、失语、失明等后遗症。尤其是你妹妹这种大脑受过严重创伤的人,脑部结构有些变形,很容易在手术中伤及脑功能区。所以,让病人处于清醒状态,随时和动手术的医师保持交流和沟通,能让医师在清除淤血和肿块时做出正确的判断。”
  苏雅想了想,说:“那,就安排她做清醒开颅手术好了,你看行吗?”
  李忧尘说:“行是行,不过,目前国内还不具备做这种手术的条件,要到欧美大医院去做才行。”
  苏雅惊愕地看着李忧尘:“你不会做?”
  李忧尘有些尴尬:“不是不会,只是……怎么说呢,我还没做过这种手术,国内也没有这种先例。”
  苏雅哭笑不得:“敢情说了半天,全是纸上谈兵啊!我还想让你来操刀的呢!”
  李忧尘抱歉地笑了笑:“你还是先去陪陪你妹妹吧,我观察一下她的病情,再做打算。”
  苏雅打电话给苏志鹏,告诉他苏舒醒了,苏志鹏缄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结果,苏雅早有心理准备,本来也没指望苏志鹏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变。毕竟,苏舒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和他没有血肉之情。
  苏舒身体还是很虚弱,喝了点流质的食物,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黑夜的帷幕拉下来了,医院里的喧哗声渐渐远去。
  苏雅没有离去,一直坐在床头陪苏舒。她喜欢看着苏舒的脸,喜欢听着苏舒的呼吸声,喜欢感受她脉搏的跳动。亲情,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可以让她的心境澄清到纯粹的宁静中,这在失去信仰的时代尤其显得珍贵。
  苏雅相信,月亮的潮汐能影响人的情绪,人到了晚上会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明月几时有”、“海上生明月”、“举杯邀明月”,对着明月吟诗作赋的文豪留下许多千古名篇。苏雅自己就有深刻的体会。白天,她仿佛一个骄傲自信的女王,光彩夺目,在喧嚣的尘世中游刃有余,但到了晚上,她就成了一个孤独忧郁的小乞丐,一贫如洗,在心灵的宫殿中摇摇欲坠。她想念妈妈,想念妹妹,想念小龙,想念小时候的爸爸。在苏雅的印象中,那些漫长的夜晚仿佛一个个巨大的黑色棺材,牢牢地封锁住她,吞噬了她生命里所有的爱。
  佛说:怨憎、恩爱,此二法由爱兴,由爱生,由爱成,由爱起。当学除其爱,不令使生。佛又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是,如果没有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苏雅只想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人,如果说人生不过是大梦一场,不过是大醉一场,不过是痴心一场,她也情愿梦在其中、醉在其中、痴在其中,永不醒来。
  现在,总算过去了,她找到了妹妹。尽管,妹妹有着这样那样的疾病,也许是她一生的负担,但她仍然很开心,开心得难以用语言表达。
  深夜,苏雅坐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却被一阵揪心的疼痛惊醒。
  又是心痛?
  苏雅记得,上次心痛的时候,正是苏舒从学校寝室摔下来的时候。难道,苏舒又出意外了?
  苏雅抬头,去看苏舒,却看到病床上是空的。
  苏舒不见了!
  苏雅大惊失色,仿佛突然间一脚踏空,发疯般在床上摸索,始终没摸到苏舒的身体。正心惊胆战六神无主,却听到一阵低微的呻吟声。
  是苏舒的呻吟声!
  苏雅急忙拉亮病房的灯,这才看到苏舒正躺病床另一侧的角落里,双手抱头,仿佛虾米般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呻吟,似乎在叫疼。
  苏雅疾步走过去,扶起苏舒。没想到,苏舒却挣脱了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似乎不想让别人碰到她的身体。
  “妹妹,你怎么了?”
  “痛……”苏舒痛苦地闭上眼睛。
  苏雅心都碎了:“妹妹,坚强点,没事的,忍一下,我叫医师来!”
  苏雅拉开房门大叫,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远远回响。很快,李忧尘带着几个护士匆匆跑进病房。
  此时,苏舒已经痛得受不了,躺在地上用头撞墙,苏雅抢上前去想抓住她,被她绊到了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头重重地撞到地板上,眼冒金星,头昏脑涨。而苏舒却一个劲地用手捶打自己的头。
  苏雅眼泪都急出来了,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将妹妹拥入怀中:“妹妹,别这样……”
  护士们一起上前,强行抓住苏舒,将她抬到病床上。在李忧尘和护士的帮助下,苏舒服下了几片止疼药。
  喝了一点水后,苏舒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似乎止疼药发挥了功效。可好景不长,李忧尘正要离去时,苏舒又开始挣扎着叫疼,反应比刚才还要强烈。
  苏雅拉着李忧尘问:“怎么会这样?止疼药怎么会无效?”
  李忧尘苦笑道:“我想,你妹妹的头疼不单单是物理伤害造成,可能掺杂了她的幻觉。这有点像‘幻肢痛’,被做过截肢手术的人,经常会感觉到不存在的肢体的疼痛,其本质都是源自身体被过度伤害产生的幻觉。这种头疼,不是靠吃止疼药能遏制的。”
  苏雅情绪激动:“那你倒是想办法啊!”
  在医院里工作了十几年,李忧尘的心早就练得比铁还硬,对苏舒的惨叫不以为然,叫护士们给苏舒打了麻醉针,让她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剂量用大了,还是苏舒的身体太虚弱,在麻醉针的作用下,她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结果醒来时又是夜晚。
  苏舒一醒来,苏雅就上前嘘寒问暖,从保温瓶中里盛了一碗准备多时的八宝粥关切地说:“饿了吧。来,喝点粥,还是热的。”
  苏舒仿佛不认识苏雅,看着她问:“你是?”
  苏雅的心沉了下去:“我是你姐姐苏雅啊!你又不记得了?”
  苏舒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姐姐……”
  苏雅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苏舒口中。
  苏舒含在口中,嘴巴咀嚼了几下,拿眼睛看了看苏雅,眼神渐渐趋向惊恐,突然张开嘴,一口粥全部喷向苏雅。
  苏雅躲避不及,被苏舒喷得满脸都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苏舒。
  苏舒赤着脚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在床上乱摸,逮着什么就扔什么,目标只有一个——她的姐姐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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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9:20 | 只看该作者
49

  苏舒的喉咙仿佛在拉风车般,呼呼直响。
  苏雅仿佛雕像般直直地站在那里,枕头、衣服、被单一件件扔在她的身上。
  终于,苏舒扔完了床上的东西,只剩下一床她提不动的被子,看着苏雅还是那样直直地站在对面,她两腿一矮,竟然跪了下去:“求求你,别杀我,放过我……”
  滚烫的泪水悄悄滑过苏雅的脸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舒,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满肚子的悲伤。
  李忧尘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类抑郁症和被迫害妄想症,如果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李忧尘一上班,就被苏雅缠住了。他走到哪,苏雅就跟到哪,也不说话,拿眼睛哀求李忧尘。他进卫生间,苏雅就守在门口等他。
  李忧尘实在拿她没办法,找了个清静没人的地方,对苏雅说:“你到底想怎样?”
  苏雅咬了咬牙,嘴里蹦出三个字:“做手术!”
  李忧尘苦着脸解释:“我说过了,你妹妹的身体不适宜做手术。何况,目前国内还不具备做清醒开颅手术的医疗条件。”
  苏雅瞪着李忧尘:“我不管,你来做手术!”
  李忧尘问:“如果手术失败了呢?”
  “手术失败?”一道凛凛寒光从苏雅眼中射向李忧尘,“如果手术失败,我就杀了你,给我妹妹陪葬!”
  李忧尘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苏雅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变得如此凶狠,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雅,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心理太压抑了,很容易变得偏激,我建议你还是做一次全面的心理辅导。至于你妹妹,她的头疼症、抑郁症、妄想症三者交错在一起,互为因果,一时之间急也不急来的。”
  苏雅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不彻底治好我妹妹,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李忧尘仿佛看着一个怪物般,对着苏雅打量了半天,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能说服你妹妹配合的话,我不妨一试。”
  苏雅这才露出笑脸:“没问题,你答应了,可别反悔!”
  李忧尘摇摇头:“你快去说服你妹妹吧,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
  苏雅转身去苏舒病房,李忧尘在背后叫:“苏雅!”
  苏雅扭过头来:“什么事?”
  李忧尘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比你板着脸要好看十倍!”
  苏雅脸颊微微发烧,加快了脚步。
  没多长时间,苏雅就说服了妹妹。事实上,苏舒也被头疼折磨得痛不欲生,连自杀的心思都起了。在清醒的时候,她还是想彻底根治,恢复健康。
  苏雅还担心她接受不了清醒开颅手术的残酷,苏舒却坦然一笑:“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苏雅放下心,找到李忧尘商量。因为第二附属医院都不会承担清醒开颅手术的医疗责任,苏雅只能先给苏舒办理离院手续,买齐手术所需的医疗器械,到李忧尘家做手术。
  为防止停电,苏雅还特意买了大功率的蓄电池。找不到护士,苏雅只好自己上阵。好在她本身就是医学院的学生,知道手术时护士应该如何工作,只是缺乏点经验而已。
  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动手术。苏舒的头发被剪掉了,成了光头,躺在手术台上,头部被支架固定起来,无法动弹。李忧尘在苏舒的头部手术区周围打了几针麻醉针,做局部麻醉。
  显然,麻醉针很疼,苏舒的脸不时抽搐,痛得泪水都流出来了。戴着口罩的苏雅走过来对着苏舒点了点头,示意她坚强点。
  李忧尘用药水在苏舒的头部划出手术区域。苏雅不断地在苏舒头部上方的支架上铺消毒棉巾,铺了一层又一层,盖住了苏舒的脸。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忧尘开始正式手术。他划开苏舒的头皮,慢慢地掀起来,用头皮夹固定。苏舒的头顶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大洞,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颅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红色的血管和黄色的脑髓。
  苏舒坐在那里,神情自若,没有一点痛苦,只是有些无聊。
  李忧尘拿起钻子开始钻孔,吸血导管发出“吱吱”声,钻子深深地钻进苏舒的颅骨里,取出来,再钻,先后钻了四个孔。
  然后,李忧尘将线锯钢丝从一个孔中伸入,又从另一个孔中拉出,然后来回拉。线锯钢线发出的声音很小,苏舒听在耳中,格外地刺耳。不一会儿,两孔间的颅骨被锯断。用同样的方法,将这块巴掌大小的颅骨四面都锯断,从苏舒的头颅里取出来。
  现在,可以看到苏舒大脑里面的硬脑膜了。李忧尘用特制的手术刀切开硬脑膜,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随着苏舒的呼吸起伏。
  李忧尘拿着双极电凝,用电流来刺激大脑皮层,细长的仪器尖端在大脑皮层上来回探索,寻找淤血和肿块。他很小心地试探,不断地和苏舒对话,让苏舒说话、做手部动作、数数,来确认切除淤血和肿块是否会损害她的大脑功能区皮层。
  李忧尘告诉苏舒:“我准备切除淤血和肿块,如果你感觉不舒服,马上告诉我,听清楚了吗?”
  苏舒回答:“听清楚了,好的。”
  李忧尘开始用吸引器一点一点地将发现的淤血和肿块分离、吸掉,然后用双极电凝在分离处烧焦止血。李忧尘找到了四个肿块,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们顺利切除下来。每个肿块都很小,只有蚕豆大,却压制着苏舒的神经系统,令她痛苦不堪。
  “苏舒,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苏舒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你再做做手部的动作,试试能不能进行加减乘除运算。”
  苏舒将手掌握紧,又张开,心中默算了一下,说:“没问题。”
  李忧尘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苏雅给他擦汗。
  接下来的工作要轻松多了,往脑组织里填入生理盐水,缝合硬脑膜,安好颅骨,缝合头皮,一切缓慢而有序地进行着。
  最后,撤掉消毒棉巾,整个手术结束。苏雅扶着苏舒躺到床上,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可以和常人一样行动。
  李忧尘到卧室里换了衣服,笑嘻嘻地走出来,给警犬小黑松绑。因为怕小黑出来捣乱,干扰手术,李忧尘特意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巴都被胶布封住了。
  小黑松绑后,对着苏雅和苏舒“汪汪”直叫。显然,它认为她们两人是罪魁祸首,却对亲手捆绑自己的主人李忧尘没有一点怨恨。
  苏雅才不怕小黑:“叫什么叫,再叫,把你煮了吃!”
  苏舒没好气地说:“好吵!”
  李忧尘牵着小黑到处面去打牙祭。
  苏舒说:“姐,把我的手机给我。”
  “做什么?”
  “我想打电话给寝室的同学。”
  苏雅找出苏舒的手机给她。
  苏舒接过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了,一脸兴奋地说:“月月,我的病彻底治好了,已经出院了。我好想你们,你们想不想我?什么?你也很想我?呵呵,我马上去找你们,大家聚一聚……”
  苏雅皱了皱眉,打断苏舒的通话,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苏舒被打断通话,有些不高兴:“沈嘉月啊,怎么了?”
  苏雅打了个寒战说:“沈嘉月?她一个星期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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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9:35 | 只看该作者
50

  寝室里空荡荡的。
  星星提着行李箱,最后一次浏览着这间寝室。
  苏舒住院了,沈嘉月死了,小妖不见了,她也即将离去。
  她和秦渔商量好了,两人到医学院附近租房子。
  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即使装修得再豪华,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中楼阁。她不想孤零零地住在这里,更不想被死亡和悲伤的阴霾笼罩着。
  屋子里很乱,苏舒的笔记本、沈嘉月的化妆品、小妖的MP3随意地摆在桌上,一切恍如昨天,只是,温馨不再。
  电话响了,是秦渔打来的,说他在女生宿舍门口等,让她快点下去。
  星星不再留恋,提着行李箱,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寝室。
  轻轻地打开门,狠狠地关上门,仿佛告别一段永远无法忘却的岁月。星星知道,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到寝室了。
  幸福就如同指间沙子,无论你握得多紧,始终将会从指间流出,再也寻不回来,了无痕迹。
  其实,何止是幸福,世间上的很多事都是如此。爱情、友情、亲情,青春、容颜、生命,理想、梦想、幻想,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那个叫“时间”的怪物,都臣服在“时间”面前,被“时间”残忍地扼杀,化为空无。
  她突然想起那些苦行僧,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欲望,没有喜怒。孤独一生,在尘世中苦苦寻觅,寻觅生命的真谛,自以为看清、看透、看明白,却也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镜花水月。
  走下楼梯,走出女生宿舍,一身休闲装的秦渔迎了上来,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看到秦渔如此关切,星星勉强笑了笑,嘴角抿了一下:“没什么,走吧。”
  校园里依旧灿烂,金色的阳光透过绿意葱郁的树木投射在地面上,风一吹,仿佛清溪中的金色小鱼游来游去。
  星星低着头,步履沉重,缄默无语,静静地走出医学院。
  打了个出租车,开了十分钟就到了他们租房子的地方。这里原来是一个靠近城市的自然村,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已经渐渐并入市区,成了城中村。村民们纷纷在所谓的自留地上建起三层小楼,或卖或租,着实抓住机遇赚了一把。
  房子的租金并不贵,再加上靠近南江大学和南江医学院,很多外地大学生到这里租房子,所以房源显得有些紧俏。秦渔几乎将这个村子翻了一遍,总算找到了眼前的这幢房子。
  房子只有两层,在普遍三层高的小楼房中显得有些低声下气。房东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满脸的皱纹,黝黑的皮肤,像风干的核桃。他们租的是二楼,两间房,有卫生间,有厨房,而且全部简单装修过,还有旧家电家具,一个月只要五百,价钱是相当便宜了。
  当时,秦渔也是急了,没有多想,立刻和房东谈好,付了两个月的订金。后来,他才感觉不对劲。天下不会掉馅饼,这么便宜的房子,怎么会一直没租出去呢?直接问房东,肯定不会告诉你实话。而且,他总感觉房东有些怪怪的,一双眼睛老是不断梭来梭去,让人捉摸不透,无法信任。
  但订金都付了,想要回来是不可能的。再说,星星那个寝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住了。短短的十几天,一个女生疯了,一个女生死了,总让人放心不下,他可不想看到星星有个三长两短。
  秦渔在外面叫了几声,没看到房东,和星星走上楼,打开房间透气。房间真的不错,彩电、冰箱、电扇全部都有,虽然旧了点,凑合着还能用。可惜厨房用具太脏了,又生锈了,看着都恶心,好在他们也没打算自己开伙。
  在来之前,秦渔就收拾了一遍,他知道星星爱干净,不想让她有不好的感觉。说实话,他对到外面租房子住是举双手赞成的。虽然说和星星青梅竹马,可在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对她是百依百顺。事实上,直到现在,他和星星都没有太亲密的接触。他亲过星星两次,但不是嘴,只是脸颊和额头。当时,星星并没有多兴奋,反而显得有些不高兴。星星说,她现在只想专心学习,不想过早地陷入情感问题中。她一直拿秦渔当哥哥,当好朋友。
  秦渔心中明镜似的,早就知道星星是拿他当挡箭牌。现在的女大学生,稍微有些姿色的,不愁没人追。星星虽然谈不上国色天香,却也让人看着清爽,再加上她那种独特的古典气质,在医学院也是别具一格。她喜静不喜动,极度讨厌油头粉面的男孩围着她转。她和秦渔接近,甚至故意让人误以为两人在恋爱,不过是为了清静。两人知根知底,星星的父亲又是秦渔父亲的顶头上司,来之前两家人就说好了,要秦渔好好照顾星星。
  流水无意,落花有情。星星对秦渔没感觉,可秦渔对星星却很有感觉。从中学开始,他就暗恋星星。那时,他就开始躲在暗处偷看星星,偷看星星的一颦一笑,在梦中与星星缠绵温存。秦渔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普普通通,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也没奢望星星对他怎么样。从初中到高中,两人一直在一个班,却没什么交往。高考时,他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原因无它,就是想考上星星报考的大学,再次在一起当同学。天道酬勤,谁也没想到,成绩平平的他,高考成绩竟然在班中名列前茅,成了一匹黑马。很快,结果出来了,他和星星一起考进南江市医学院。
  独在异乡为异客,星星的个性又不喜欢交际,不愿意结交陌生人,两人的关系这才亲密起来,秦渔开始大胆地表示自己对她的一片痴心。虽然星星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两人只是好朋友,假装恋爱,可他却不这么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和以前不同,星星身边信赖的人只有他,何况他还有五年的时间来感动她。他相信,星星迟早会被他感动的。
  这不,机会来了。星星说她不想住在寝室里,想到外面租房子,他很快就帮她找好了房子。而且,听星星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他也住在这里。确实,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外面,太不安全。这样一来,等于是两人同居了。一片屋檐下,孤男寡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有件事,秦渔一直想不通。很多寂寞的夜晚,他将星星作为性幻想的对象,异常地兴奋。甚至,他考虑过用卑劣的手段得到星星的身体。这也不能怪他,哪个青春期的男人受得了这种煎熬。可每次真正面对星星时,他却没有一点的冲动,心中反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宁静。星星开心时,他更开心。星星伤心时,他更伤心。他的情绪,完全围绕着星星的喜怒哀乐,他不想做任何让星星不开心的事情,不想对星星有一点点的勉强,即使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很想做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爱吧。最终,秦渔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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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49:59 | 只看该作者
51

  在星星面前,秦渔干劲十足。两人放下行李箱,再次打扫了一遍房间,将里里外外抹得明镜似的,贴上墙纸,摆上相册,尽可能地布置得温馨点。
  星星住在里面那间房,秦渔住在隔壁的那间房。
  夜色渐浓。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后就各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忙了一天,确实累了,何况外面实在太闷热了。
  洗完澡后,秦渔坐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就一台彩电,让给星星了。想看书,却又没带。再说,他心里仿佛猫挠,痒得难受,静不下心。
  起身,出去,敲门。
  等了一会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星星在房间里问:“谁?”
  “是我,秦渔。”
  穿着睡衣的星星打开门,望了一眼秦渔:“什么事?”
  秦渔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星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清没有,让秦渔进去,却又自顾自地卧在床上看书。
  房间里很静,也很清爽。秦渔随手拿起一张星星的相片,瞄了瞄,又放回去了。
  “躺在床上看书不好。”
  “嗯。”星星应了一声,却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书。她的身体,侧卧在床上,勾勒出柔软的曲线,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星星看书看得很忘我,清纯的脸上仿佛散发着一种淡红色的光辉,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心形项链,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着看着,眼角就湿润了,泪水轻轻溢出。
  星星在看书,秦渔在看星星,看到她流泪,不禁感到好笑,摇了摇头。以前,他也曾有看书看电视看得流泪的时候,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啊!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可她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太投入了!
  星星是一个很善良很容易被感动的女孩。想到这,秦渔追求星星的信心坚定了许多。他倒了杯冷开水,拿了毛巾,递到星星面前。
  星星看也没看,擦了擦脸,低头喝水。
  “又在看《红楼梦》?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看这么悲惨的书。”
  星星抬起头,仿佛秋波的明眸中笼着几许忧郁的烟云,淡淡地说:“我喜欢看。”
  秦渔瞄了一眼星星看到的情节,却是第二十七回“黛玉葬花”。秦渔一向不喜欢《红楼梦》,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对贾宝玉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天生有抵触情绪。
  星星轻吟:“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听到“花落人亡”,秦渔心里便有些担忧,却又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得好言劝解:“星星,你不要太沉迷于《红楼梦》了。小说这东西,原本只是个虚幻世界,当不得真的。”
  星星叹道:“我知道了。我刚才想起了沈嘉月。”
  提到沈嘉月,两人都嘘唏不已。谁也想不到,沈嘉月这么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只不过是遇人不淑,竟然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别想那么多了,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秦渔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透气。
  房子的庭院里,种着一棵很大的槐树。小时候,秦渔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槐树,鬼木也,当庭而立,极不吉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风俗不同,房东竟然放之任之,没有连根拔掉,结果弥漫成一把大伞,倒也清凉。
  槐树的阴影下,仿佛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房东。五十岁的房东正蹲在那里,撅着屁股,竟然在磨刀。
  他磨的不是镰刀,而是乡间的杀猪刀。看他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命地磨,速度快,用力狠。
  这么晚,房东好端端地磨什么杀猪刀,他家又没有养猪?事实上,在这个城中村里,别说猪,连鸡鸭都看不到。
  秦渔想起自己租房时,旁边村民奇怪的眼神,再想想房价不合理地便宜,一颗心悬了起来。
  房东对着月光看了看刀刃,锋利雪白,在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房东很满意,一张老脸显得异常的兴奋,仿佛分到糖果的小孩子。
  然后,他扭过头来,望向秦渔,目光凶狠。
  秦渔心里一惊,以为房东看到了自己。但很快,他就想到,外面的人最多只能看到他的影子,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脸。
  房东对着秦渔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擦了擦手,提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得意洋洋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在看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星星走过来了。
  “没什么。”秦渔不想让星星害怕,没有将刚才看到的事说出来。
  “拉上窗帘吧,我不喜欢打开窗帘睡觉。”
  秦渔拉上了窗帘,看到星星打了个哈欠,明显一副疲惫欲睡的样子。
  “那我回去睡了。”
  “嗯。”
  秦渔想了想,又说:“你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大声叫我。”
  “嗯。”
  秦渔察看了一下星星的房间,没什么安全隐患,刚想出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敲门?会不会是刚才那个不安好意的房东?
  星星要去开门,被秦渔叫住了。秦渔挥手,示意星星后退。
  “是谁?”
  “我,老张。”果然是房东苍老的声音。
  “有事吗?”
  “有事,你开门再说。”
  秦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房东站在门外,堆着笑:“怎么样,房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来时你不在,就先住进来了。”
  秦渔看到房东是空着手的,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人……”房东搓了搓手,干咳了几声,“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治安不好,晚上不要随便开门。你们放心,院子里的门我锁住了,老黄晚上会帮你们守门的。”
  房东口中的老黄是一条黄狗,一天到晚都跟着房东摇头摆尾。
  “谢谢你。”
  “谢什么!你们很像我的儿子和儿媳妇。”房东探头探脑。
  秦渔毫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休息了。”
  “哦,休息,休息,你们休息。”房东似乎恍然大悟般,干笑了几声。
  不知道为什么,秦渔总觉得房东笑得很难听,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他将门缓缓关上,房东的脸被缓缓遮住。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突然看到,房东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恶毒起来,对着他冷笑,仿佛一个即将噬人的毒蛇般,惊得他直冒虚汗。
  这个奇怪的房东,肯定有问题。他会不会是想谋财害命?仔细一想,绝不可能。他们都是穷学生,没有值钱的东西。再说了,如果他们有事,房东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星星默默地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话:“这幢楼,除了房东,怎么没看到其他的人?”
  秦渔也感到蹊跷。难道,这个房东,是个孤家寡人?不对啊,他刚才还说了,有儿子儿媳妇,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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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0:24 | 只看该作者
52

  这天晚上,秦渔睡得很不安稳,提心吊胆,杯弓蛇影,老是担心房东会上楼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总算熬到了天亮,秦渔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去星星房间看了看,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正常。
  秦渔有早起跑步锻炼的习惯,换了运动装下楼。那条老黄狗对着他吠个不停,被屋子里的房东骂了几声,这才停止。
  大约十分钟后,星星被手机铃声吵醒。接听,是秦渔的声音:“星星,醒了吗?我给你买了早点,放在门前,你出来拿一下。”
  星星问:“你怎么不拿进来?”
  秦渔说:“我在跑步,马上就回来。”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星星爬起来,洗漱完了后下了楼,果然在门口看到两袋搭配好的早点,其中一袋是酸奶、鸡蛋、包子、苹果,正合星星的胃口。
  星星等了一会,秦渔没来,先吃了自己那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酸奶的味道有些怪。星星喝了几口,本来不想再喝了,吃鸡蛋时口又干得紧,强忍着又喝了几口。
  没过多久,满头大汗的秦渔回来了,拿起早点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干净利落的消灭掉了。
  吃完后,秦渔看了看星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怎么这么好,买早点给我吃?”
  星星惊愕地看着秦渔:“这些,不是你买的?”
  秦渔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是。”
  星星盯着秦渔看了半天,笑了:“别开玩笑了。”
  秦渔也笑:“是你在开玩笑吧。”
  星星恼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秦渔心中暗中奇怪,嘴里却连忙认错:“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渔知道星星对吃很挑剔,早点一般都是固定的几样,多一样少一样都不行。除了星星本人,就只有他知道星星的胃口了,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难道,是星星故意不承认?唉,怪不得别人总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猜不透,反正也只是件小事,由她吧。
  两人进去换了衣服,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看《花样年华》。现在电影市场不景气,一些小电影院开始重复播放经典的老片,价钱也便宜。秦渔对这种艺术电影没多大兴趣的,他热衷于武侠片和战争片,但星星想看,他也只能陪着。
  在村子里,两人遇到了一个高两届的老乡,早就带着热恋中的女友到外面租房同居了。那个老乡看了看秦渔,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星星,嘻嘻一笑:“好小子,有你的!”
  秦渔知道星星脸皮薄,怕老乡说出更难听的话,马上将他拉到一旁:“别乱说,我和她,只是好朋友而已。”
  老乡笑得很邪:“好到租房同居了,还瞒着哥哥?”
  秦渔知道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干脆不解释:“老哥,你悠点着,女孩子脸皮薄,千万不要乱传。”
  “我知道,这还用你教?”老乡不以为然,“你们住在哪里?”
  秦渔用手指了指:“那幢两层楼的房子里。”
  老乡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是不是院里有棵槐树的那幢?”
  秦渔想起老房东的种种怪异,正有心打探,问:“正是那幢,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老乡嘿嘿一笑:“一个月租金多少?”
  “五百元。”
  “你就不想想,五百能租到这么好的房?”
  “大哥说得是,可我当时急啊,两眼一抹黑,等付了钱,才发现不对劲。大哥,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对兄弟明言。”
  老乡叹了口气:“说起来,那家房东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就没了老伴,带着家里的一男两女三个小孩讨活。也算是他命好,南江市的城市面积逐渐扩张,政府征用了他名下的一点地,让他有本钱带大三个小孩。两个女儿很快就嫁出去了,最小的那个儿子也不错,找了个漂亮的老婆。听说,还是大学生,在南江市一家电脑公司打工。你也知道,这年头,大学生毕业后工作难找,想在城市有套房子更难。这叫什么事啊,房价天天猛窜,一个中等城市都涨到五六千平方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找到一份月薪两千的工作就要谢天谢地了,不知不喝,也要二十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普通住房。哎,扯远了。你是不是发现,那家房东特爱磨刀?”
  秦渔说:“是啊,第一天晚上,就发现他躲在槐树底下磨刀,磨的还是一把杀猪刀,怪吓人的。”
  老乡说:“你们不知道,他这是老毛病了,没得治。一天不磨刀,手就痒得难受。他儿子结婚了,娶了个漂亮的儿媳妇,本来是件好事。儿子不想住旧房,向亲戚朋友们借了些钱,在自己宅基地上盖了一幢两层小楼房,就是你们住的那幢。房子盖好后,一家人搬进去,皆大欢喜。可没过多久,问题出来了。盖房子借了些钱,凭儿媳妇上班赚的钱,三年两载还不清。正好,儿子有个同学,在深圳发展得不错,成了个小老板,提携他去闯世界。儿子想想,他没读大学,在南江市没什么发展前途,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如去深圳撞撞运气。儿子和媳妇商量了一下,媳妇也支持,等他在那边有基础把她也带过去。”
  说到这,老乡停了一下,看了看远处的星星:“不是有句老话吗?红颜祸水。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房东的儿子走了后,媳妇耐不住寂寞,又和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勾搭上了。这小伙子是村支书的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在南江市开了几家公司,生意火得很。一开始,两人还是偷偷摸摸,后来发展到公开鬼混。这事传到房东耳里,当面去找村支书说理。村支书没把房东放在眼里,他家财大势大,兄弟就有五六个,儿子侄子算起来十几个,哪会怕独苗一根的房东。说这是年轻人的事,他管不了,毫不留情地就推掉了。找村支书的儿子,人家更不放在眼里,说现在的世界男欢女爱,谁也管不着,没让他家媳妇和他儿子离婚,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房东那个气啊,当天就打电话给儿子,让儿子赶紧回来,处理家事。”
  “后来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场人间惨剧。房东儿子偷偷溜回来,谁也没告诉,暗地里跟踪媳妇。也是村支书的儿子该死,玩别人老婆都玩到别人家里去了,让房东儿子当场捉奸在床。房东儿子那个气啊,怒火冲天,想也没想,提起家里的斧头就砍下去,当场就把村支书的儿子报销了。本来还想砍死媳妇的,却禁不住媳妇苦苦哀求,一时心软,留了媳妇一条命,两人一起把尸体埋了,就埋在槐树底下。第二天,媳妇趁儿子不注意,跑出去报警。案子很快就结束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房东儿子不认账,当年秋天就给枪毙了。房东辛苦了一辈子,只留下这么一条根,就这样给没了,心里的痛苦就别提了。他始终认为,是水性杨花的媳妇害死了他儿子,一天到晚找媳妇报仇。发生了这种事,他媳妇哪还敢呆在这里,早就跑到其他城市去了。就这样,房东落了下喜欢磨刀的毛病,还老是不怀好意地瞅着女大学生,那眼神,是人看了都会害怕。老弟,我劝你,最好还是搬了,另找住房。”
  秦渔这才感到后怕:“他不会将星星当成他媳妇吧?”
  “那可难说。虽说这些年一直没出事,可没人愿意住他那儿,都是住了几天就搬的。谁愿意冒险啊!再说了,就算没事,天天让他那样瞅着,迟早要瞅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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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0:43 | 只看该作者
53

  老乡走后,星星问秦渔,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秦渔撒谎说在叙旧。
  星星显然不相信,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到了一家小型电影院里,观看《花样年华》。
  电影的节奏很缓慢,诉说着老香港的一段暧昧的婚外情,从头到尾,画面都弥漫在一种沉重的怀旧气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显得特别的压抑和隔阂。
  秦渔看着直想打瞌睡,不明白导演到底想说什么,只知道张曼玉不断地换旗袍。
  星星却看得专注而投入,眼睛都不眨一下,含着吸管,吸了点饮料。秦渔给她买了一大堆的瓜子甜品零食,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好心叫她吃,她却说别吵。
  星星沉迷在电影中梁朝伟和张曼玉的朦胧情愫中。她甚至联想到自己,结婚,生子,面对琐碎的家务,然后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那时,她该怎么办?
  星星一向多愁善感,一向喜欢触景生情,一向喜欢幻想未来。
  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走出电影院,秦渔感觉像从牢房里放出来一样。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来看王家卫那小子导演的任何电影了。什么艺术片,扯淡!不过是些小资们的臆想。
  正当午时,两人去了附近的肯德基,里面有服务员职业性的亲切的微笑,凉爽的空气以及衣着时尚的少男少女。
  秦渔正费力地对付一筒鸡肉卷,星星突然问:“秦渔,如果有一天,噩运降临,你愿意为我死吗?”
  秦渔牙齿咬着一块鸡肉,张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星星,不知道她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愿意为我死吗?”
  秦渔吞下鸡肉卷,擦了擦嘴,沉思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如果秦渔是个情场老手,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会。可他不想骗星星,他真的不知道。
  是爱人重要,还是自己重要?这是一个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他爱星星,但他也爱自己。他永远也不想做这样的选择题。
  星星微微有些失望。每个女孩,都喜欢别人爱她、宠她、疼她胜过自己,即使超然脱俗如星星也不例外。
  在星星的心目中,秦渔只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哥哥。星星并不笨,她当然知道秦渔对她的一往情深。但她和秦渔在一起,从来没有那种触电的感觉,从来没有感到特别开心和兴奋。
  她不爱秦渔,但她却希望秦渔爱她,深深地爱她。也许,这是每个漂亮女孩的通病。
  下午,秦渔陪着星星逛街,逛商场,选衣服,选装饰品,选鞋子,选皮包,逛得秦渔脚都酸了,最终却只买了一双鞋子和几个装饰品。
  吃完晚饭,回到租房,一身臭汗的秦渔一头扑到床上,仰面朝天,都不想起来了。
  星星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涂了点化妆品后,打了盆水,准备洗把脸。
  水很清,也很凉,脸盆底端绘制的花纹清晰可见。星星把毛巾扔进脸盆中,浸湿了,捂在脸上。
  突然,她闻到一股腥味,血腥味,香甜的血腥味。
  星星陡然一惊,睁开眼,惊恐地望着手上的毛巾。
  毛巾染成了血红色,殷红的鲜血顺着毛巾滴落下来,滴落在地板上,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浓艳的桃花。
  毛巾无力地滑落。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那脸盆有问题?
  星星心跳得“怦怦”直响,好不容易壮起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向脸盆,将头伸过去。
  脸盆里,竟然全是血水,鲜艳的血水。
  屋子里,不仅仅弥漫着血腥味,还有……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人联想到死亡、腐朽、孤独、寂静、永无知觉。
  星星感到一阵晕眩,似乎站在一个急速转动的球面上,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危急中,星星伸手扶住墙壁,勉强支撑住身体。
  然后,她看到脸盆的血水诡异地荡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脸盆底端,渐渐浮起来。
  星星的瞳孔迅速扩张,紧张地盯着脸盆。
  浮起来了……那东西,竟然……竟然是沈嘉月的脸!
  在星星的记忆中,沈嘉月一直是调皮可爱的。但是,眼前的沈嘉月,却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沈嘉月的脸上充满了邪气,笑的时候脸皮拉动得太夸张,仿佛一只皱巴巴的刺猬脸,又仿佛电影中的老巫婆。
  星星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救命”。
  就在星星张嘴大叫的同时,沈嘉月的脸突然从血水中蹦出来,扑到了星星的脸上,紧紧贴到了她的皮肤。
  她想寄生在星星的脸上!
  星星拼命地伸手去剥沈嘉月的脸皮,可那脸皮和星星的脸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相互渗透融和,根本就剥不下来。
  星星用尖指甲用力地挖,额头破了,流出一道血水,顺着眉头流下来,遮住了星星的眼。
  星星眼中的世界,血红血红。
  星星还想再挖,手被别人抓住了。用力挣扎,没有摆脱。
  “你在做什么?”是秦渔的惊叫声,他听到星星叫“救命”后迅速地赶过来了。
  “帮帮我,沈嘉月的……”后面的话,星星没有说出来。她惊奇地看到,房间里一切正常,除了她自己。
  脸盆里盛着清水,底端的花纹依旧清晰可见。地板上全是水,毛巾扔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星星喃喃自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星星心烦意乱,拿镜子照相。幸好,额头上伤得并不深,贴了块邦迪创可贴。
  秦渔四处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问:“谁把你弄伤的?”
  “自己弄伤的。”
  秦渔心疼地说:“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星星拿着镜子反复照,生怕破相。
  秦渔安慰她:“没关系的,过一阵子就会好,不会留下疤痕。”
  “真的不会留下疤痕?”
  “不会,我以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担保。”
  星星放下镜子,里面掉下一张照片。
  “咦,这是谁?”
  秦渔凑过去一看,是一对夫妻的结婚照:“是房东的儿子和儿媳妇吧。”
  星星拿着照片翻来覆去:“我怎么感觉新娘有些眼熟。”
  秦渔也有同感:“是啊,我也觉得新娘有些眼熟。”
  “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学?”
  “不可能。”秦渔抬起头,看了看星星,又看了看照片中的新娘,总算明白了:“你有没有发觉,新娘有些像你?”
  “是啊,怪不得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你还别说,是有点像我。”星星恍然大悟,“我怎么觉得这房子怪怪的,让人害怕。”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明天就搬走吧。”
  秦渔正要出去,星星叫住了他:“秦渔!”
  “还有什么事吗?”
  “我……”星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不踏实,你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好的。”
  星星马上加了一句:“我睡床上,你睡地板上,我不叫你,你不准过来!”
  “好。”秦渔走近窗口,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偷看院落槐树下。
  奇怪,举止怪异的房东今晚没在槐树下磨刀。
  秦渔并没有发现,房东老张正躲在院落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提着杀猪刀,对着星星的房间呵呵傻笑,笑容狰狞。
  秦渔关了门,睡在门口的地板上。第二天,他一醒来,就发现原本睡在床上的星星不见了。
  星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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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0:58 | 只看该作者
54

  夜色温柔。
  小妖穿了条深红色的背带裙,仿佛一团燃烧的火,配上她特意让美发设计师设计的波浪卷发,益发显得青春张扬。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换了几个姿势,感觉良好。
  在得知沈嘉月被害死的第一时间,她就从寝室里搬了出来,搬回自己家里。身为南江人,暑期却住在学校寝室里,本来就让别人难以理解。
  其实,原因很简单,她不喜欢自己的家。
  上初中时,父母就离婚了。父亲在外面有了外遇,经常夜不归宿。母亲和父亲的战争持续了两年,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收拾行李,黯然去了南方。临走前,她对正在发育的女儿说,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世界上没一个男人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母亲说话时神情很痛苦,情绪失控,声泪俱下。至今,回想起来,她还能感觉到母亲的泪水滑过自己脸颊的热度。从那以后,她就懂得,凡事要靠自己。
  母亲的出走,并没有让父亲有一丁点的悔意。相反,他更加嚣张、更加轻狂。在社会上,父亲并不成功,说得好听是个小经理,其实不过是一个稍微高级点的打工仔,却整天喜欢做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西装、领带、皮鞋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抹了油,闪闪发亮,一天到晚耍嘴皮子工夫,无论是国际政治、经济还是幽默笑话、黄色小故事他都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事实上却只是个绣花枕头,光会说不会做,哄哄那些寂寞的女人罢了。
  出了门,外面飘洒着若有若无的雨丝,仿佛精灵般惬意飞舞,带着几许清凉。南江市的夜景里充斥着太多媚俗的霓虹,乍看上去五彩缤纷、流光溢彩,却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浮华。路上的行人,不过是一个个灰黑色的影子,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在小妖的眼中只是刹那间的一张张陌生警惕的脸。同样,小妖的脸在他们眼中一样是充满陌生和警惕。
  小妖来到滚石迪吧,新结识的男孩黄建斌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多时。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黄建斌匆匆迎了过来。
  “不喜欢等就别等。”小妖脸若冰霜。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打你手机又打不通。”黄建斌连忙解释。
  “是吗?”小妖斜睨了黄建斌一眼,“手机关机了。”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进去吧。”
  进了迪吧,小妖开始放松,尽情展现自我。舞池中的小妖,仿佛一只性感的小雌猫,诱人的红唇、蛊惑的眼神、妩媚的脸蛋、柔韧的身体,在音乐的节奏中跳跃,弥漫着暧昧的挑逗气息。
  越来越多的男人将目光注视在小妖身上。年轻、漂亮、妩媚、野性,这样的尤物,没几个男人能不动心。
  黄建斌就逊色多了,身体没放开,显得有些僵硬,动作老套简单,很快就湮没在人潮中。好几次,他艰难地跳到小妖面前,却被其他的男人挤了出去。
  一曲终了,小妖出了一身汗,来到吧台。还没等她开口,一瓶可乐放到了她的面前。
  “嗨,你好,我叫强子。”一个剽悍的年轻人站在小妖面前,手臂上有龙形的刺青。
  “我不认识你。”小妖转过身没理他。对于这种人,她一向没什么好感。
  “现在不就认识了?”强子死皮赖脸地凑到了小妖面前。
  黄建斌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站到了小妖身边,说:“我们到那边去吧。”
  小妖反问:“这边不好吗?”
  黄建斌说:“不是不好,只是……”
  强子挑衅似的站到了黄建斌和小妖中间,问:“这是你男朋友?”
  小妖饶有兴致地看着强子,说:“你认为呢?”
  “我想,你的品味还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会找这种傻瓜。”
  黄建斌脸上挂不住了:“你说什么?”
  强子的声音更大了:“我说,她不会要你这种傻瓜,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几个年轻人在旁边起哄,显然,他们是和强子一伙的。
  黄建斌总算意识到了这点,脸涨红了,终究不敢造次。
  小妖拿起可乐,冷笑道:“你平常就喝这种东西?”
  “哪能呢!不喝酒,那还是男人?”强子撇下黄建斌,要了一杯威士忌,当着小妖的面,一口喝光。
  小妖轻轻鼓掌:“不错,威士忌,我陪你喝,可以吗?”
  强子眼睛发亮:“当然可以,正求之不得。服务员,再来两杯威士忌。”
  小妖狡黠地笑了笑:“不是两杯,是两瓶。”
  “两瓶?”
  “是啊,一人一瓶,怎么了,不敢?”
  强子重新打量小妖,没有多想,叫道:“好,来两瓶威士忌。”
  黄建斌偷偷地拉了拉小妖,连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喝。小妖懒得理他,拿了一瓶威士忌,满上一杯,一仰脖,也是一口喝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好,有你的,我喜欢!”强子豪情满怀,依葫芦画瓢,又喝了一杯。
  小妖再次倒满酒杯,轻佻地笑,吐气若兰:“如果我输了,我就陪你到宾馆去。你说,好不好?”
  强子大笑:“大家都听到了,我可没强迫她,她自愿和我到宾馆去。”
  小妖依然笑得风骚:“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强子豪迈地说,“我如果连个女人都喝不过,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果你输了,你买单,以后别再来烦我。”
  “没问题。”
  闲人们大声鼓噪,两人开始斗酒,一人一杯,喝了个天昏地暗。
  结果,强子喝完第二瓶威士忌时,嘴一张,呕出一道喷泉,轰然倒下。即使这样,他还不服,想再喝,被身边的朋友强行阻止了。
  反观小妖,除了红红的脸蛋益发娇艳欲滴,什么事也没有,吐字清晰,动作敏捷,一点醉意都没有。
  迪吧的客人们都看呆了。酒量好的人虽然不少,但酒量好到如此地步并且还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实属罕见。
  只有小妖自己清楚,她是那种天生酒量大的人,从小就对烈酒不敏感,几乎是当水来喝的。医生说,她肝脏解酒的能力超强,像她这样的,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
  出了迪吧,在黄建斌的护送下,小妖回到家。黄建斌还想进去,被小妖挡住了。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没事,再见!”
  小妖重重地关上门,根本就没理会黄建斌的感受。反正,在她的心中,黄建斌已经被打了个大大的叉。
  父亲又没回家,也不知到哪风流快活去了。一阵倦意涌上心头,小妖淋浴后,换了睡衣,喝了瓶冰箱里的酸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大亮,阳光灿烂,头却有点疼。打开手机,看到许多黄建斌发给她的短消息。最后一条短消息是这样写的:小妖,我已经找了你一整天,有急事,十万火急,看到后请立刻联系我。
  找了我一整天?昨晚还陪着他在滚石迪吧,他还真夸张。
  还没决定是否要打电话,黄建斌的电话打过来了:“小妖,你昨天到哪去了,我找你一整天了,都没找到你。”
  “开什么玩笑,我昨晚不是和你一起去了滚石迪吧吗?”
  “没啊,小妖,你记错了吧,你说的是前晚,星期二16号。今天是星期四18号。”
  “今天是星期四,18号?”小妖看了看手机,手机里显示的是星期三17号。打开电视看,却真的是星期四,18号。
  也就是说,她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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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1:20 | 只看该作者
55

  手机里继续传来黄建斌焦急的声音:“小妖,你还在吗?你寝室是不是有个叫星星的女孩?她失踪了!”
  小妖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星星失踪了?”
  “是啊,听说,她的失踪得很蹊跷,她男朋友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
  小妖中断了黄建斌的对话,拨打星星的手机,果然关了机。
  星星是外地人,在南江市无亲无故,她怎么会失踪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先是苏舒跳楼,然后沈嘉月被杀,现在星星又蹊跷地失踪,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倒霉?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不知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小妖蓦然感觉到一股寒风,吹得她心里直打颤。
  她想到了死亡。
  一个人死了后,究竟会怎么样?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天堂和地狱,是否真的有仙界和冥府?抑或是,什么都没有,全是虚无。没有冷暖、没有颜色、没有实体、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酸甜……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彻骨的寒意笼罩着小妖。她关了空调,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立在炽热的阳光里,任滚烫的空气温暖她。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到那种未知的虚无覆盖了她的心灵。
  真寂寞啊!
  想找朋友聊聊,可想了半天,脑海里没有一个中意的人选,没一个她能信赖的。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小妖匆匆洗漱完,换了衣服,到楼下的小摊点吃早点。
  小妖的胃口倒不错,一碗炒粉,一杯鲜奶,两个包子,一下子就塞进了肚子里。
  骄阳似火,百无聊赖的小妖沿着街道的阴影漫无目的地瞎逛。
  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蛋糕店、早点店、超市、服装店、书店,一个个穿过她的眼帘。同样的场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时候,她认为自己和没有生命的机器没什么两样,每天重复着机械般的生活,极度枯燥无味。
  她不断地认识新男孩,想从他们身上找到,找到值得自己去爱的人,让自己陷进疯狂的爱河中。可惜,没有。她所看到了,只有性,没有爱。只有一双双盯着肉体的欲望之眼,没有一双窥视她心灵的爱情之眼。
  小妖毫无目的地散步,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她以前读书的南江十四中。
  校门上方十四中的招牌,依然布满了灰尘,黯淡无光。小妖抬头看着,心里却升起一丝亲切的感觉。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从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成长为大女孩,她在这里度过了她的黄金年华。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两个最好的朋友。她们是同班同学,家又靠得近,每天结伴而行,朝夕相处,仿佛三姐妹般。可惜,其中一个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而离开了十四中,另一个也与她产生了隔阂,再也恢复不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
  十四中还是那种老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就连教学楼墙体的那道裂缝,也还是那样地醒目。现在是暑假,校园里看不到学生的影子。
  小妖沿着树阴漫无目的地行走,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老师,一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一手提着一袋菜。
  小妖怔住了:“张老师?”
  张老师是小妖原来的历史老师,曾经是那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博学儒雅、谈古论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那时,班上很多女同学都对张老师有好感,十六岁的小妖也不例外,甚至一度发展到暗恋着他。
  当然,那仅仅是女生青春期心理发育所经历的一个普通的过程,随着高考后离开十四中,这份情愫就渐渐淡去了。
  可小妖万万没想到,才两年的时间,张老师竟然会变得如此模样。难看得要命的发型,估计懒得保养和修饰。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乱糟糟的,仿佛刺猬般。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衬衫,上面却留有好几道污秽,黄的灰的黑的,异常难看。下半身穿着一条西装短裤,款式陈旧,显得俗气。脚上的皮鞋灰不灰黑不黑,其中一只还掉了标牌。
  张老师没记起小妖:“你是……”
  小妖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级,张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听说你考到了南江医学院,不错嘛。”
  小妖微微一笑:“那要谢谢张老师教导有方。”
  张老师说:“哪里,这是你们努力学习的结果。对了,听说,当年你们班上一个考到南江大学的女学生,不知为什么发疯了,送到精神病院后不吃不喝,死了,真可惜。”
  小妖脸色一变,问:“是谁?”
  张老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想起来:“不记得名字了。”
  这时,张老师怀中的小孩不合时宜地哭了起来,哭着要妈妈。
  张老师对小妖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要带儿子去找他妈妈,再见啊。”
  “好的。”
  小妖看着张老师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辆豪华宝马驶了进来,停在了小妖身边。车窗摇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时髦女孩对小妖扬了扬手,向她打招呼:“嗨!”
  小妖装作没看到,继续前行。那女孩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打开车门追了上来。
  “喂,我叫你呢!”
  小妖故意左右望了望,然后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
  “除了你,还有谁?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小妖仿佛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陈婉慧。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还用说!对了,我问你,你的班主任是不是秦清岩?”
  “是的。”
  “太好了,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有一个叫苏雅的女孩和他打得火热?还有,你可以帮我约他出来吗?”
  小妖疑惑不解:“他的事,我不太清楚。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你,你自己打电话给他,不行吗?”
  “行的话我就不用找你了!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最近老躲着我。别说那么多了,快打,就说你有急事找他。”
  虽然不情愿,小妖却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拨打秦清岩手机。其实,她拨的是一个空号。
  “秦老师吗?……对,是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哦,你现在很忙?……晚上才有时间?好,我晚上再打给你。”
  小妖对陈婉慧抱歉地笑了笑,说:“你听到了,他现在没时间。”
  “那你晚上再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然后通知我。”陈婉慧发了张名片给小妖。
  “好的,没问题。”小妖脸上笑容可掬,心里却一个劲地咒骂陈婉慧。
  看着陈婉慧开着她的宝马潇洒离去,小妖把她的名片撕成碎片,揉成一团,随手扔掉。
  连续遇到张老师和陈婉慧,小妖的情绪更加低落。她穿过十四中,从后门出去,走进一条小巷子,进了一家美容店。
  以前,她和朋友经常来到这家小美容店,一起洗头、护发、做发型、美容。在这家小店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店里开着空调,特别凉爽。洗发、剪发、做发型,小妖在里面坐了一个多小时,做完后感觉精神多了。拿钱给发型师,发型师却说:“小姐,有人帮你付了。”
  镜子里,小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带微笑,顾盼生辉。
  小妖微微一怔,然后惊叫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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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1:58 | 只看该作者
56

  苏舒拿着手机,手悬在半空中,望着神情紧张的苏雅。她能感觉到,苏雅对她的关心和担心。
  沉默了半晌,苏舒仿佛有些不甘心,问:“沈嘉月真的死了?”
  此时,苏雅倒冷静下来:“死了,被碎尸万段,凶手都抓到了。”
  苏舒的手在颤抖:“可我真的听到了沈嘉月的声音。”
  “手机给我。”苏雅接过手机,附在耳朵上,“喂,还在吗?”
  “在,我听出来了,你是苏舒的姐姐苏雅,对吧。”果然是沈嘉月调皮的声音。
  手机号码是沈嘉月的,声音也是沈嘉月的,难道说,沈嘉月没死?不可能!江逸风亲口承认他害死了沈嘉月,警方从河底捞出来沈嘉月的碎尸残骨,沈嘉月已必死无疑。
  何况,苏雅记得,沈嘉月失踪前,将手机摔坏了,至今还作为证物保存在南江市公安局里,又怎么会落在别人手上?
  可是……如果沈嘉月死了,手机里和她说话的又是谁?或者说,又是什么东西?
  苏雅的心跳得很厉害,手心沁出了冷汗,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死亡铃声。”
  对方沉默了。
  “死亡铃声!”苏雅重复了一遍,突然间大声叫了起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和你有关,对不对?”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不像沈嘉月,可惜声音太小,苏雅没有听清。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总而言之,你离我妹妹远点,不要再来打扰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又是沈嘉月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
  苏雅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的是你。凡是听到死亡铃声的,没有人可以逃脱。不要以为你妹妹动了手术,就能安然无恙。提醒你一下,戴晓梦躲在精神病院里,最终还不是死得很惨。”
  苏雅大叫:“你究竟想怎么样?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找我妹妹。”
  手机里的声音笑得很开心:“我就是要找你妹妹,你能拿我怎么样?找了你妹妹后,再来找你。我知道,你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喜欢看安妮宝贝的小说,喜欢听着王菲的歌,喜欢写小说,洗澡时不用香皂,睡觉时不穿内裤,胸围喜欢用淡颜色的,喝咖啡不加糖……我说得对不对?”
  苏雅听得目瞪口呆,自己的隐私,别人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洗澡不用香皂、睡觉不穿内裤这种事情,除了她,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手机里一片寂静,对方中断了通话,关了机。
  苏雅把手机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检查,没发现异样。还给妹妹,让她拨打自己的手机,一切正常。
  苏舒用手机拨打小妖、星星的手机,都关了机。
  “姐,我很怕,心惊肉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苏雅握住妹妹冰凉的手。
  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她们只能迎战。问题是,她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对她们知根知底,根本就防不胜防。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苏雅主意已定,对妹妹说:“你是否接到过138×××71724这个电话号码?”
  苏舒想了想:“好像接到过。”
  在苏舒昏迷的时候,苏雅接到过一张恐怖的图片和一个诡异的电话。当时,她就把这个电话号码给记下来了,打算去移动公司调查,结果因为太忙一直没去。
  苏雅找到冯婧,简略地告诉她“死亡铃声”事件。一开始,冯婧还以为苏雅在编故事,看苏雅说得很认真,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证,这才有点相信。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和我妹妹都接听到一个诡异的电话,号码在这里,你帮我查一下使用人的信息。”
  “没问题。”
  很快,冯婧就拿到一张移动公司的传真,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手机号码的主人叫莫可欣,女,今年十九岁,南江市本地人,三年前办卡。但有一件事很奇怪,这个手机号码,在移动公司并没有通话记录。也就是说,这个号码自从办理后就一直没有打过和接过电话。
  更奇怪的是,冯婧对照莫可欣的身份证号码,在公安局的户籍系统查询,竟然查不到莫可欣的信息。
  冯婧找了好几次,还特意请了专门负责户籍管理的人来查询,依然没有发现。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冯婧开始相信苏雅所说的话。
  即使莫可欣迁出了南江市,户籍系统也应该有她的迁出信息。除非,莫可欣已经死亡,注销了户籍。
  事情的发展出乎冯婧的意料,竟然真的在死亡名单中找到了莫可欣。从资料上看,莫可欣是发生意外车祸,当场身亡,肇事的司机现在还蹲在牢房里呢。
  苏雅还不信,将苏舒送回舅舅家休生养息,当着舅母的面掏出一大笔现金,说是妹妹的营养费,叮嘱舅舅好生照顾。舅母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多的现金,眼睛射出狼一样的光芒,贼亮贼亮,一个劲地表态会照顾好苏舒,让苏雅放心。
  然后,苏雅纠着冯婧一起去了莫可欣家,找到了她的家人。莫可欣的父亲母亲对冯婧的来访一头雾水,还以为女儿的死又有什么新发现。
  冯婧问他们,莫可欣是否有个手机。他们说,早就连手机带卡一起烧给女儿了。
  莫可欣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撒谎。莫可欣本人,也的确早就死了,从警局案卷中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她的身体被压得血肉模糊。
  线索中断了。
  回去的路上,苏雅反复念着莫可欣的手机号码,若有所思。
  冯婧问:“你在想什么?”
  苏雅说:“我在想,如果莫可欣父母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手机号码的卡应该被烧毁了,死亡铃声和莫可欣没有关系。但是,死亡铃声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号码?这个号码,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信息?”
  冯婧说:“你是说,这个手机号码有玄机?”
  苏雅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对密码学没有研究,一点都不懂。听说有个叫成刚的作家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冯婧说:“你是说那个写《密码王朝》的江苏作家成刚吧,他的确是个高人。不过,除了他,我还知道一个人,对密码学也很有研究,我们去找他。”
  苏雅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你说的是他?”
  冯婧笑了:“就是他。”
  冯婧口里的“他”,就是南江市刑警队长萧强。苏雅知道萧强对她调查死亡铃声事件有抵触情绪,事先和冯婧商量好,只请他破译手机号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萧强正忙得不可开交,本来不想理苏雅的。幸好冯婧在旁边煽风点火,谎称破译手机号码的事很重要,事关人命,萧强这才抽了点时间来破译。
  萧强把后五位数字抽出来,用英文字母顺序代替。一个是划成五个字母,答案是gagbd,一个是划成三个字母,答案是gqx。苏雅看着这替换出来的英文字母,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冯婧问:“什么意思?”
  苏雅把目光移向窗外,望向遥远的地平线,轻叹一声:“除了死,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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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2:18 | 只看该作者
57

  冯婧这才明白,手机号码的潜台词就是死。萧强给出的第二个答案是正确的,gqx用五笔输入法打出来,就是一个“死”字。
  “死亡邀请?”冯婧喃喃自语,“可为什么非要打给苏舒?”
  苏雅幽幽地说:“这正是我想不透的地方。妹妹一向谨小慎微,安分守己,没有仇家,死亡铃声为什么会选择她?”
  一旁的萧强听出了头绪:“你们给我的这个手机号码,就是死亡铃声的号码?”
  “是的。”苏雅说,“直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死亡铃声的存在?”
  萧强拧着眉毛说:“这种没有根据的传说,你叫我怎么相信?”
  “怎么没有根据?你仔细回想,南江大学的四个女大学生,突然间三死一疯。我和大海在探望戴晓梦时,亲耳听到了死亡铃声。因为痛苦,戴晓梦当着我们的面刺伤医生,捅破自己的耳膜。还有我妹妹,现在她就在身边,她记得跳楼前听到了死亡铃声。”
  萧强苦笑:“可是,说了半天,你没有证据呀。”
  “证据,你要证据?”苏雅停顿了一下,“就在刚才,我和妹妹还打通了沈嘉月的手机,听到了她的声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妹妹寝室的星星、小妖很可能都出事了。她们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萧强不相信:“打通了沈嘉月的手机?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怎么可能!沈嘉月的手机还放在我们警局证物房里。而且,她的手机摔坏了,根本就打不通吧。”
  苏雅叹息着说:“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可事实上偏偏就打通了,偏偏就听到了沈嘉月的声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萧队长,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萧强叫来两个刑警,命令他们去联系小妖和星星。等了十多分钟,两个刑警匆匆走进办公室。
  刑警说,星星的确失踪了,她男朋友已经报案。至于小妖,一时联系不上。打电话给小妖的父亲,他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失踪的可能性很大。
  萧强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一脸严肃,重新翻看南江大学四女生三死一疯的案卷。他看得很认真,不时用笔记本记录着什么,越看到后面,脸色就越严峻。
  半个小时后,萧强合上了案卷,对冯婧说:“你跟星星失踪报案的派出所联系,叫他们留住星星的男朋友和嫌疑人,我们马上就赶到。”
  苏雅马上说:“我们也要去,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姐妹的生命安全。”
  萧强看了看苏雅,又看了看苏舒,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和其他刑警交代了一声,开着警车带着冯婧和苏雅苏舒来到派出所。
  派出所里,秦渔正情绪激动地要求警察拘留房东老张。他说,星星的失踪,肯定是房东老张搞的鬼。
  萧强让派出所的同志先带下房东,腾出一间空房,他和冯婧来给秦渔做笔录。
  秦渔看到苏舒没事,有些惊讶。当着萧强和冯婧的面,秦渔详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秦渔说,那晚,他睡在房门前的地板上,星星睡在床上。天亮后,一觉醒来,就发现星星不见了,锁着的房门也被打开了。除了星星,房间里一件东西都没少。也就是说,星星穿着睡衣,什么也没带。
  按秦渔的推测,肯定不是星星自己走出去的。如果星星自己出去的,一来要和他打招呼,二来也会收拾东西,绝不可能像这样连衣服都没换什么都没带就走出去。他怀疑是房东老张偷偷把星星藏了起来。
  秦渔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首先,房东老张有个怪癖——半夜磨刀,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其次,星星的长相和气质有些像他的儿媳妇,正是他仇视的对象;最后,房东老张有着作案时间和作案机会。房子是老张的,他尽可以从外面打开房门。秦渔本来对房东有所提防,可不知为什么,那晚却睡得特别熟,很可能是房东在茶里放了安眠药或者吹了迷香。
  审问房东老张时,他却一个劲地喊冤枉,说他早就睡了,连楼都没上,更别提对秦渔星星他们动手脚了。问到为什么星星会不见,房东老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据房东老张说,每晚都有家里的老黄狗看门护院,外人很难进来。而当晚,老黄狗一点声音都没有,第二天清晨还好端端地对着他摇头摆尾。他也没办法解释星星是怎么会突然失踪,甚至怀疑她的男朋友在背后搞鬼。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秦渔怀疑房东,房东怀疑秦渔,反正当时也就他们两个人在场,都脱不了嫌疑。
  萧强详细对比两人的口供,再次叫来秦渔,问:“你睡着前,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秦渔想了想,说:“也没什么事,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了一些音乐,然后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音乐?什么音乐?”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清楚,只知道越听就越想睡觉。”
  萧强心中一震,莫非,秦渔临睡前听到了催眠曲,所以才会睡得那么熟?
  “星星呢,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秦渔有些迟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
  “睡觉前,我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到星星尖叫,跑过去一看,发现星星一边在喊救命,一边在自残自己的脸,嘴里还叫着沈嘉月。我强行阻止了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也没说。”
  又是沈嘉月?
  萧强和冯婧对望了一眼,眼神复杂。
  派出所的同志告诉萧强,他们去星星失踪的房子实地调查过,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询问村民,都说昨夜平静如水,没听到动静。对老张的房子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一点收获都没有。
  萧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虽然暂时没有小妖的确切消息,但这么久都没联系上,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存在死亡铃声,按照上次南江大学四女生三死一疯的规律,星星、小妖都凶多吉少。即使是苏舒和苏雅,也身处险境。
  死亡铃声为什么会找上这些女大学生?难道是无差别杀人?随意找到某个女生寝室,对寝室里的女生们赶尽杀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提前发现死亡铃声的下一个目标,只能束手无策。
  应该不是无差别杀人。在这些受害的女大学生当中,肯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微妙联系,这种联系,才是死亡铃声杀人的原因所在。
  张语萱、赵怡婷、周蕊蕊、戴晓梦、苏舒、星星、小妖。都是女大学生,前面四人是一个寝室的,后面三个人也是一个寝室的,年龄从十七岁到十九岁,都住校……
  萧强脑海里默默搜索着七个人的共同特征。可想来想去,始终想不通。苏舒侥幸留下半条命,星星、小妖生死未卜,难道死亡铃声和这些人都有仇?
  冯婧看着萧强的眉毛拧得紧紧的,不禁有些心疼,默默地倒了杯冷开水,递给他。
  萧强也没推辞,一口气喝完冷开水,对冯婧说:“走,回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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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2:41 | 只看该作者
58

  一片漆黑。
  星星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星星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她记得,她睡在床上,秦渔睡在靠近房门的地板上。
  “秦渔!”
  星星叫了一声,声音在房间里沉闷地回响,似乎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这不是她和秦渔租的房子,散发着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
  星星爬了起来,双手在墙壁上摸索。墙壁上坑坑洼洼,许多地方的泥土都剥落了。显然,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靠着墙壁绕着走,没多久,她就摸索到一扇铁门,上面满是铁锈,锁住了。
  “喂,有人吗?”星星把铁门摇得“当当”直响。
  突然,灯亮了,惨白色的灯光铺满了房间。星星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过来,眯了起来。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星星,欢迎你的到来。”
  房间的空间很大,屋顶离地面起码有三米多。星星抬头四处张望,看到房间高处的摄像头和通话筒。
  原来,她被囚禁了。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囚禁她?
  “放我出去!”
  “对不起,来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死神约会。”
  “和死神约会?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死?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蛮聪明的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活多久。”
  星星始终想不明白:“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你和我有仇?”
  “没仇。”
  “那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你还要害我?”
  对方阴森森地发笑,笑得星星毛骨悚然,她能感觉到笑声中的浓浓杀机。
  笑完之后,对方说:“星星,你有没有杀过鸡鸭鱼之类的?”
  “没有。”
  “没有?那你是不会下厨了。好吧,就算没有杀过,你也吃过吧。”
  “谁没有吃过?”
  “如果那些鸡鸭鱼会说话的话,它们问你,为什么要吃它,你怎么回答?”
  星星语塞。
  “我来替你回答吧,你会说,你喜欢吃它们,也必须吃它们,才能活得有滋味。实际上,你完全可以不吃它们,但你会这么做吗?你当然要吃它们,因为你是人类,相对它们,你够强大,这就是理由,对不对?”
  星星说:“不对!不是这样的,它们是人们用食物喂大的。”
  “你这样说就更没道理了。你想过没有,其实,它们并不需要人类的圈养,它们完全可以在大自然中快乐地生活。人类对其他的生命生杀予夺,只不过是因为人类在地球上处于绝对统治的地位。如果有一种生物,智慧和文明程度超过了现在的人类,一样可以把人类当作鸡鸭鱼圈养,然后作为主食宰杀、烧煮、熟吃。”
  星星受不了,大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方叹了口气:“唉,说了半天,我是对牛弹琴。一个人,要吃一条鱼,需要理由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鱼。”
  “哦,是这样的啊。”听到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星星反而冷静下来,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等死。”说完,星星连眼睛都闭上了。
  既然对方无可理喻,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何况,这么费尽心机把她抓来,绝不可能轻易将她释放。与其浪费体力,还不如节省体力坐以待援。
  显然,星星的举动出乎对方的意料。
  过了半晌,对方说:“你放心,我会找人来陪你的。”
  然后,灯灭了,房间又变成一片漆黑。
  黑暗中,时间过得特别慢。
  听说,濒临死亡的人时间也过得特别慢,会回忆起人生中所有的事情。现在,星星就仿佛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有记忆开始,慢慢回忆自己短暂的人生。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有些想秦渔。这个貌不惊人、一切都平平常常的普通男孩,一直都对她挺好的,如同一个忠心的仆人对身份高贵的主人般。高贵的主人可以奖赏忠诚的仆人,却永远不会因此而对他施舍爱情。
  每个男孩都会幻想心中的白雪公主,每个女孩都会幻想心中的白马王子。秦渔与星星心中的白马王子的距离要以光年来计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星星在饥饿和干渴中睡着了。时间渐渐流逝,不知睡了多久,星星醒来了,意外地听到了其他人的呼吸声。
  房间里很静,那人的呼吸声很粗重,似乎是个男人。
  “谁?”星星有些紧张,站了起来。
  灯亮了。
  躺在星星旁边的,竟然是秦渔!
  星星急忙走上前,推了推秦渔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唤醒他。
  看来,秦渔不是睡着了,而是被某种药物弄得昏迷过去了。
  星星大叫:“你为什么要抓他?”
  通话筒里传来阴冷的声音:“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要求来的。”
  “放了他!”
  “我说过了,这是死神的约会,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
  星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守候着秦渔。
  过了一会儿,秦渔醒过来了,看到星星,大喜若狂:“星星,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星星愁眉苦脸地说:“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出不去。”
  秦渔这才发现两人的处境十分不妙,被人关到了密室中。看这密室的结构,分明是用来囚禁人的。
  “怎么回事,是谁抓了你?”
  “我也不知道。”
  两人嘀咕了半天,始终想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星星问:“你又是怎么来的?”
  秦渔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失踪后,我报了警,后来你寝室的苏舒和她姐姐带着两个刑警也去了派出所。做完笔录,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再到原来租房的村子里找你,却接到你的电话,叫我去郊区的一个小树林里等你。我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你,不知怎么搞的,头就开始发晕,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可是,我没打过你手机啊。”星星翻看手机,没有通话记录,“再说,这里不可能有信号,对方没那么笨。”
  秦渔说:“我明明听到你的声音,显示的手机号码也是你的。”
  星星望了望通气孔,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看能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铁门处看了半天,最后走回来,摇了摇头。
  星星说:“只有等了。”
  秦渔不甘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沉默了一会,秦渔对着通话筒大叫:“喂,放了我们!我给你钱!我父亲是民营企业家,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二十万?五十万?”
  “笑话!你一个工人的儿子,能有多少钱?”对方一语就道破了秦渔的谎话。
  星星低声说:“奇怪,这个人对我们每个人的事情都很清楚。”
  秦渔大叫:“你放了这个女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杀人都行!”
  “你杀过人没有?”
  “没有。”
  “你知道不知道,杀人是世界上最刺激、最有艺术性的事情。这种事情,我自己都嫌少,怎么会让给你来做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那道铁门是电脑控制的,五天后,它会自动打开。”
  “五天?”秦渔升起一丝希望,“你是说,五天后,你会放了我们。”
  “是的,五天。听说有的瑜珈大师可以埋在地下几天不吃不喝。你们要好好想想,如何挨过这五天。”
  秦渔这才听明白:“你这个恶魔,想活生生地饿死我们!”
  房间里传来对方阴森森的笑声:“你们有没有尝过饥饿的滋味,那种两天两夜没吃一点东西、饿得想吃自己身上的肉的滋味?我给你们一点小提示,小异特龙生下来后,第一个捕食的目标就是它的兄弟姐妹。你看,星星的肌肤多嫩啊!”
  秦渔看着星星鲜嫩的肌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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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2:59 | 只看该作者
59

  萧强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他对着这叠资料看了两个多小时,几乎可以背出来了。
  桌上摆着张语萱、赵怡婷、周蕊蕊、戴晓梦、苏舒、星星、小妖、沈嘉月八个女孩的详细资料,萧强静静地看着,他要从这八个女孩中找出死亡铃声选择接听对象的标准。
  沈嘉月虽然是江逸风谋杀的,但她慌不择路跑出女生宿舍时,摔坏了手机,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恐怖的死亡铃声。据江逸风交代,他萌发杀人动机的原因是受到了沈嘉月的勒索。苏雅作证,那晚沈嘉月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别人。也就是说,沈嘉月的死,也是死亡铃声假江逸风之手的杰作。
  在所有的死亡事件中,手机铃声成为一个关键。凡是听到死亡铃声的人,噩运连连,发生种种不可思议的怪事。萧强让冯婧联系电信部门和移动公司,调查这些死者的通话记录,结果却令人非常失望。在这些死者的通话记录里,根本就没有苏雅提供的那个手机号码。除了苏雅和苏舒,没有人能证实那个暗示死亡的手机号码的存在。
  难道,真是一件灵异事件?操纵死亡铃声的,真是一个幽灵?
  当了这么久的刑警,萧强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杀人案件,但还没有一件像死亡铃声这样诡异,诡异得几乎让人无法相信它的存在。
  八个女生,分成两个寝室,南江大学四个,南江医学院四个,周蕊蕊、戴晓梦、小妖三人是南江市人,张语萱、赵怡婷、苏舒、星星、沈嘉月五人是外地人。除了都是女生、都在南江市的大学就读、都是05届的,就再也找不到八个女生的共同点了。
  萧强坚信,死亡铃声选择她们为受害者肯定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世界上存在没有原因的爱,但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恨一个人,恨到要杀死一个人,总会有原因的。
  这个时候,萧强突然想起那个有着超常推理能力的徐天。如果有他在,就好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将低调朴实的徐天和那个狡诈阴险的何剑辉重叠起来。虽然说,人格分裂现在也很常见,但徐天却不是人格分裂,他很清楚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恶一线吧。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在亲人面前却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这种情节,在他经办的刑事案件中屡见不鲜。
  萧强已经派刑警加大侦察力度,去寻找星星和小妖。可人海茫茫,南江市的流动人口又多,对方既然是刻意为之,肯定会隐蔽得很好。短时间找到星星和小妖的希望很渺茫。
  当然,办法不是没有。他已经向省局公安厅求助,请求派遣电脑专家来协助。他隐隐觉得,死亡铃声借助了电脑和网络。虽然说,移动公司的通话系统是内部局域网。但这年头,没什么可以让人百分百信赖的,连美国的五角大楼电脑网络都被黑客入侵过,更别说移动公司的通话系统了。
  听苏雅说,死亡铃声很可能会对苏舒不利。他布下一明一暗两步棋,保护苏舒苏雅两姐妹。明的是冯婧,贴身保护,二十四小时陪吃陪住。暗的是另外三名便装刑警,乔装打扮,远距离换岗跟踪盯梢。只要死亡铃声真的对苏舒苏雅动手,肯定会落入他精心设置的圈套。
  怕就怕,死亡铃声选择的目标不是苏舒苏雅两姐妹。如果它从此消失,再找它出来希望就很渺茫了。
  与此同时,在苏雅家,苏雅也对着这八名女生的资料冥思苦想。她的想法和萧强不同,巴不得死亡铃声从此消失。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妹妹的安危。除了冯婧,大海还特意主动来陪她们。苏雅本来想赶走他,回头一想,冯婧是个女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很多地方不方便去,有大海这么一个男生在身旁也可以备不时之需。
  苏雅将八个女生的照片按照受害的顺序并排放好,每个女生照片下面放了一张个人简介,和冯婧两个人反复地看。
  大海坐在那里有些不耐烦,问:“看来看去,就这些照片,有什么用?”
  苏雅没好气地说:“闭嘴!”
  大海低声下声地凑上来问:“是不是有发现了?”
  “嗯。”
  “说出来听。”
  “还没想好。”
  “说出来,我帮你想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的智力,就算比诸葛亮差点,那差别也相当有限。”
  “去!谁指望你这猪脑子。”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冯婧,我想,死亡铃声不可能和这八个人都有仇,会不会用了障眼法?”
  冯婧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障眼法?”大海故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死亡铃声的真正目标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是谁呢?”
  “走开啦,傻瓜!”苏雅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朝大海脸上扔去。
  大海拿开枕头,喃喃自语:“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暴力!”
  苏雅瞪了大海一眼,继续分析:“一只鹿,想要躲藏起来,最好的办法是躲到鹿群中。死亡铃声想不让别人发现它的动机,就要掩饰它真正的目标。所以,这八个人当中,肯定有它真正的目标,其他的人只是它的障眼法。它之所以费尽心机这么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真正的目标和它认识,很容易追查到它身上。”
  冯婧两眼放光:“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
  “既然是障眼法,第一个被害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目标。”苏雅撤下了赵怡婷的资料。
  “苏舒醒了后,死亡铃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赶尽杀绝,她也不是目标。”苏舒的照片也被撤下。
  苏雅转了几圈,又把沈嘉月的资料撤下来:“沈嘉月是江逸风害死的,死亡铃声在大塘古村出现时,沈嘉月还不认识江逸风。借江逸风的手害死沈嘉月,应该是个突发事件,真正的目标也不是她。”
  冯婧说:“那么,只有张语萱、周蕊蕊、戴晓梦、星星和小妖五个人了。究竟是谁?”
  苏雅说:“八个人中,四个是南江大学的,四个是南江医学院的,如果目标仅仅是一个,无论是南江大学还是南江医学院,都没有必要牵扯另外一方。所以,目标起码是两个以上,两个寝室都有。南江大学中,最有可能的戴晓梦,因为她躲到了精神病院都没有躲过,而且是那四个女生中的最后一个死者。南江医学院中,小妖的可能性大些,因为星星是外地人,在南江市的交际范围很窄,不太可能有什么仇家。”
  苏雅将其她人的资料收起来,桌上只剩下戴晓梦和小妖的资料。
  “依我看,重点就是她们两人身上。你们看呢?”
  苏雅抬起头,看到大海的眼神,似乎很惊讶,又似乎有些担忧,正望着自己出神。
  大海在担忧什么?
  苏雅叫了一声:“喂!大海!你在想什么?”
  大海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么聪明,娶了你的人,肯定要头疼死。因为他无论怎么撒谎,都骗不了你。”
  苏雅冷笑道:“如果他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大海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不骗人的男人,还有不喜欢甜言蜜语的女人?”
  冯婧拿起两人的资料,翻了翻,惊叫道:“苏雅,你快来看!她们两人都是南江十四中的。啊!还是同班同学!”
  苏雅连忙抢过来,翻开一看,果然,两人都在南江十四中读了六年书,从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的同班同学!
  “就是这里!”苏雅的手指狠狠按在资料上南江十四中的字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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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3:22 | 只看该作者
60

  事不宜迟,苏雅、冯婧、大海三人立刻赶往南江十四中调查。
  南江十四中的教务主任接待了他们。冯婧亮明身份,向他打听戴晓梦和小妖的情况。教务主任没有从事具体的教学工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老是反过来打听冯婧他们的来意,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颇有警戒心。冯婧知道,教务主任怕影响到南江十四中的声誉。现在这年头,即使是公立中学,义务教育,也是把“钱”摆第一位。南江十四中是南江市有名的重点中学,每年都有几个学生考上清华北大。正因为此,水涨船高,想要转进南江十四中读书,那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反正家长看重的也是高考分数,至于什么素质教育,那是学校领导作报告时用来装饰门面的。

  冯婧恼了,措辞越来越严厉,甚至威胁他说,是不是要让刑警队来学校进行大搜查,教务主任这才软下来,打电话叫来戴晓梦和小妖的班主任,一个姓林的青年男老师。
  简单的寒暄过后,冯婧直入主题:“林老师,戴晓梦和玉樱是不是你2005届毕业的那个班里的女生?”
  玉樱是小妖的原名。林老师的记忆力不错,马上就想起来了:“是的,有这么两个女生。她们的高考成绩都不错,好像都考进了一本。”
  冯婧问:“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林老师说:“一般,我从来没看到她们两人在一起很亲密过,和普通的同学关系没什么区别。”
  冯婧追问:“她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矛盾?”
  林老师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有什么矛盾。”
  冯婧有些失望:“那,她们两个人是否和其他同学产生过矛盾?”
  林老师笑了:“我教了她们三年,从高一教到高三,对她们两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们学习都很用功,都是家里的乖乖女,没传出过负面消息。”
  冯婧转脸去看苏雅。
  苏雅走过来,说:“林老师,你好。我想要一张她们的毕业集体照,可以吗?”
  “没问题。”林老师很爽快地找出一张全班毕业集体照,递给苏雅。
  苏雅接过照片,仔细察看。照片里,戴晓梦和小妖隔得很远,喜笑颜开。除了她们,苏雅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咦。她怎么也在这?”
  冯婧凑上来:“谁?”
  苏雅指着照片第一排正中间的女孩:“这个女孩我见过,是苏舒班主任秦清岩的世交。”
  “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苏雅脸上微微一红,怕冯婧追问,将照片递给她,“如果现在能找到她们的同班同学就好了。有很多事情,老师是不清楚的。”
  “这还不容易?”冯婧问林老师,“有没有这届学生的通讯录?”
  “有。”林老师不顾教务主任的眼色,找出一本同学通讯录。
  “太好了!”翻着通讯录,冯婧开心地笑了起来。
  “冯警官,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那个……冯警官的联系方式是?”林老师突然变得有些拘谨。
  “哦,你等一下。”冯婧从桌上拿了纸笔,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办公室电话。
  一行人出了南江十四中。苏雅对冯婧说:“冯婧,你有没有注意林老师看你时的眼神?”
  冯婧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苏雅神情诡谲:“那种眼神,很像大海看到美女的眼神,你问问大海就知道了。”
  “是吗?”冯婧看了一眼大海,如梦方醒,“无聊!”
  苏雅笑着说:“是我无聊,还是那位林老师无聊?哎,你不用回答,当然是那位林老师无聊,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冯警官是什么人物,凭他也配?也只有萧警官够资格。”
  冯婧板起脸:“好了,别开玩笑了。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苏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就等着冯婧来问:“去小妖家,找她父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妖的事情。”
  大海插嘴说:“现在到午餐时间了,我们是不是吃了饭再去?”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除了吃,你还能做什么?”
  大海有些委屈:“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皇帝不差饿兵,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倒无所谓,可万一你饿坏了身体,那叫我怎么有脸活下去……”
  “走,去吃饭!肯德基!”苏雅打断了大海的胡言乱语,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大海说,“你请客!”
  大海一脸苦相:“你那么有钱,还用得着我请吗?”
  苏雅凶巴巴地说:“叫你请,你就请!让你请客,是看得起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就滚!”
  大海不敢顶撞,仿佛小媳妇般。
  进了肯德基,苏雅让大海去排队,她和冯婧坐到了楼上。等了半天,大海才托着可乐、汉堡、鸡腿、薯条等食物过来。
  苏雅骂道:“这么慢!你就不能快点?”
  大海苦笑道:“人太多了,我有什么办法。”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去小妖家,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找到线索。正好,小妖的父亲在家,冯婧向他详细询问了小妖的情况。
  可问了半天,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听小妖的父亲说,小妖从小就懂事听话,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打过,更不会得罪别人,结下仇家。
  苏雅注意到,冯婧问小妖和戴晓梦的关系时,小妖父亲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但更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两人关系很普通,一向没有来往。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小妖的父亲在故意隐瞒着什么?苏雅不敢肯定。她突然想看看小妖的相册。但凡对长相有点信心的女孩子,都喜欢照相,想必小妖也不例外。
  苏雅对小妖父亲说:“叔叔,我想看看玉樱的相册。”
  小妖父亲似乎没听懂:“你想看什么?”
  “相册,玉樱的相册。”
  “哦,我去拿。”
  大海倒勤快:“别,你陪冯警官说话,我去帮你拿。在哪儿?”
  “就在她房间书桌的抽屉里。”
  大海一溜烟地跑进去,小妖的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苏雅走向小妖的房间,突然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苏雅怔了怔,叫了声:“大海,你关门做什么?”
  “我没关门啊,是风吹的吧。”
  “找到了相册没有?”
  “找到了。”
  “还不开门?”
  门打开了,大海笑嘻嘻地拿着一个相册走出来。
  苏雅随便翻了一下,都是小妖的照片,偶尔也有一些合影照,却没有戴晓梦的人影。
  天色渐黑,冯婧拿着相册,对小妖的父亲说:“相册先借我用一下,过几天还你。”
  “没问题,如果有小妖的消息,请尽快通知我。”

  回到苏雅家,冯婧对照林老师给她的通讯录,一个个打电话询问小妖和戴晓梦的事情。结果令人失望,她们的同学所说的和林老师大同小异,没有特别的发现。
  冯婧打电话给萧强,汇报她掌握的情况。萧强叮嘱她小心从事,确保苏雅的安全。至于死亡铃声的身份,他在省局电脑专家的帮助下,已经有所进展。
  大海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苏雅则坐在电脑前上网。
  有个疑问,始终缠绕在苏雅心头。既然戴晓梦和小妖是六年的同班同学,怎么会那么生疏?这么长时间的同班同学,如果换作其他人,早就成为死党了。她们两人的性格又不是很难相处,怎么会形如陌路,仅仅是普通同学?
  苏雅几乎可以肯定,两人间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们的班主任林老师不知情?小妖的父亲应该知情,为什么要隐瞒?
  苏雅分别用百度搜索戴晓梦和玉樱,各自有几百个网页。翻阅了一下,要么是同名的,要么是别人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再用百度搜索南江十四中,结果出了几万个网页。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一目十行地翻看搜索结果。
  深夜十二点,冯婧整理完资料,准备睡了,看到苏雅还在上网。
  “在看什么,还不休息?”
  苏雅缓缓回头,幽幽地望着冯婧,平静地说:“我找到她了。”
  “找到谁了?”
  “死亡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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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3:44 | 只看该作者
61

  夜晚十点半,白天鹅歌舞厅。叼着一支烟的陈婉慧在一群少男少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这些少男少女们打扮得奇形怪状,染发的染发,文身的文身,标新立异,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年,一个个堆着笑容讨好陈婉慧。
  “姐,这么早就回去?再找个地方耍耍吧。”
  “姐,你的舞跳得真好,那些臭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人看到她的宝马,兴奋得大叫:“姐,你的坐骑真是酷毙了!”
  陈婉慧洋洋得意,仿佛一个领袖般摆摆手说:“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去玩吧。”
  宝马开动了,渐渐驶出众人的视野。
  陈婉慧坐在宝马车上,心情仿佛飞翔的小鸟,特别的舒畅。刚才,她在白天鹅歌舞厅大大地出了一番风头,优美的舞姿赢得一片喝彩声。手下的小弟小妹们表现也不错,拼命给她叫好造势。那些男人们一个个眼睛发光围着她转,仿佛众星捧月般。
  她喜欢这种明星般的感觉,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光彩夺目。她甚至在想,等大学毕业后,说服父亲拿钱出来投资拍一部电视剧,女主角当然是她,男主角要年轻英俊的当红男星。当然,如果秦清岩愿意,也可以让他来演。
  想到秦清岩,陈婉慧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最近一直在躲她,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个叫苏雅的小狐狸迷住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好好整治那个小狐狸,叫她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秦清岩。要知道,围在她身边转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在高中时,她就偷吃了禁果,一度情海纵欲,早就对男人的身体了解得一清二楚。但自从见了秦清岩,她就被他的儒雅、博学、爽朗深深吸引。在她所交往中的男人中,没有一个像秦清岩这样让她紧张,寝食不安,患得患失。
  遇到心爱的男人,再骄傲的公主也会现出羞赧的容颜。为了让秦清岩接受她,她不惜告别以前的夜生活,假扮淑女。她希望,在秦清岩的眼中,她是一个有点娇气和霸气的富家千金,而不是一个放荡不羁、声色犬马的女流氓。
  正胡思乱想说,秦清岩的电话打来了:“婉慧,你在哪儿?”
  陈婉慧轻笑一声,说:“我还能在哪儿?还不是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爸爸又交际应酬去了,你又不来陪我,闷死了。”
  秦清岩说:“我在象山森林公园,现在没有车,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陈婉慧说:“没问题,我马上到。到时候,你怎么谢我?”
  秦清岩笑:“你来了再说,我有礼物送给你。”
  “好!”陈婉慧踩住油门,加快了车速。
  象山森林公园在郊区,离市区三十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么晚,他在那里做什么?
  郊区的夜特别黑,没有灯光,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和同样匆匆的车辆交错而过。夜风呼啸,仿佛哀怨女人的哭泣声,“呜呜”不停。
  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陈婉慧关上车窗,专心开车。宝马的车灯仿佛一条扭曲的蛇,歪歪斜斜地爬伏前进。
  半个小时后,陈婉慧来到了象山森林公园门口,没看到秦清岩。打电话过去,响了两声,秦清岩接了,问清她的位置,叫她等一下,马上就到。
  车里有些闷,陈婉慧摇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郊区的环境就是好,连空气都比市区清新许多,令人心旷神怡。
  等了五分钟,秦清岩还没来,陈婉慧有些不耐烦,再打电话,秦清岩却没接。正疑惑着,鼻间传来一阵奇异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花散发出来的,特别的诱人。
  陈婉慧心中欢喜,以为秦清岩特意采摘野花给她,使劲嗅了嗅,四处张望,看到宝马车旁的树林下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却不像是秦清岩。正想发问,头脑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片漆黑。
  陈婉慧惊叫:“喂,有人吗?”
  “别叫了,省点力气吧。”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身边。
  陈婉慧更加惊慌了,一边后退,一边叫:“你是谁?”
  “陈婉慧,我是玉樱。”
  “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牢房,你被人关起来了。”
  “牢房?”陈婉慧感到可笑,却笑不出来,“是谁设置的牢房?”
  灯亮了。
  小妖躺在不远的墙角里,面色苍白,神情委顿。
  陈婉慧走过去,问:“玉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妖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她回来了。”
  “她,哪个她?你倒是说清楚点!”
  “五年前,我们班上失踪的那个她。”
  陈婉慧颤声问道:“丁恩河?你说的是丁恩河?”
  小妖缓缓点头。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冷得陈婉慧直打哆嗦。巨大的恐惧如海潮般奔腾而来,瞬间湮没了她。
  小妖反而露出恶意的诡笑:“你也会怕?”
  铁门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陈婉慧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同龄的女孩,惨白的脸,穿着一件白色睡衣,幽幽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狠毒。
  陈婉慧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五年前的那一幕,仿佛电影般在她脑海里慢慢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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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4:24 | 只看该作者
62

  五年前,陈婉慧、丁恩河、戴晓梦、小妖都在南江十四中读初三,是同班同学。丁恩河和戴晓梦、小妖三人都是平民出身,性情相投,成了死党。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其中又以丁恩河的功课最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陈婉慧读书不行,可招蜂引蝶的能耐不小,小小年纪,就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有一次女生们讨论陈婉慧,丁恩河对她不以为然,说了几句坏话。也不知是谁,把这些话传到了陈婉慧耳中,她怀恨在心,约了六个姐妹,等老师走后,在教室里堵住了丁恩河。
  灾难终于降落到了十四岁女孩丁恩河身上。
  陈婉慧叼着烟,一副大姐派头,带着姐妹围住了丁恩河。
  丁恩河看对方脸色不善,心知不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丁恩河被陈婉慧打了一个耳光。
  她被打懵了。
  陈婉慧咧开嘴笑了笑,仿佛一个女罗刹般,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丁恩河歪了歪头,巴掌打偏了点。
  陈婉慧大怒,一把揪住丁恩河的头发,一边往墙上撞,一边大声叫道:“,你还敢躲!还躲不躲!”
  头撞在墙上,“咚咚”直响。
  丁恩河抿着嘴,一言不发,望向自己的好朋友戴晓梦和小妖。
  戴晓梦咕哝了一句:“怎么乱打人!”
  陈婉慧对着戴晓梦凶巴巴地说:“你唧唧歪歪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句!”
  戴晓梦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往后缩。
  陈婉慧命令身边的姐妹:“给我打,轮流打她耳光。”
  打耳光所发出来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教室。一开始,围观的学生们还只是屏着气息,不敢说什么。到后来,纷纷议论起来。
  “一、二、三……十五、十六……这个人打得好,一分钟打了十六下,刚才那个人一分钟才打了十二下。”
  “不够响!再用力点,打响点!”
  “来个潇洒点的姿势,我在给你们摄像呢!”有人拿手机出来开始拍摄。
  戴晓梦和小妖不敢多事,其他的同学围在一旁观看,嘻嘻哈哈,评头论足,没一个想去阻止,也没一个想去报告给老师。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丁恩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五讲四美……团结友爱……认真学习……遵守纪律……礼貌待人……尊重师长……
  一切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只有一个个不同的巴掌,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宽的,窄的,抡起来,打下来,重重地击打在她脸上。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两百零一、两百零二、两百零三……
  三百零一……四百零一……五百零一……
  她的脸,已经感觉不到痛。痛的是,她的心,她的眼。心碎了,眼瞎了,整个世界都变了。不再有阳光,不再有花香,不再有笑声。老师们亲切的笑脸,原来都是魔鬼的伪装。他们所说的,全是假的!
  假的!假的!原来,同学的友情是假的,学校的校规是假的,老师的教导是假的,文明礼貌善良做人是假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是强者的世界,是恶魔的世界!
  丁恩河的精神世界轰然倒塌,化作灰色的废墟。此时,她仿佛恍然大悟,她所一直坚持的、努力的、追求的,是那么幼稚可笑。
  时间缓慢地流逝,围观的学生打着哈欠回家吃饭,又陆陆续续回来了。快到晚自习时间了,陈婉慧她们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五六百个耳光,手都打疼了。
  “好了,别打了!”陈婉慧趾高气扬地走到丁恩河面前,“来个精彩的结尾!跪下!”
  丁恩河抬起头,望着陈婉慧,眼神空洞,仿佛白痴般。
  “叫你跪下!听到没有!”陈婉慧一脚踹在丁恩河小腹上。
  丁恩河疼得弯下腰,却始终不肯跪下来。陈婉慧带来的三个女生冲过来,一阵拳打脚踢,硬是把她按住,跪到了陈婉慧面前。
  “,还死不悔改!我要你好看!”陈婉慧怒火冲冲,“你们也上,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围观的男生们一阵欢呼,叫好声响成一片,不少人在找手机,准备拍摄。
  反抗是没有用的。丁恩河紧紧抿着嘴,眼神益发空洞,任她们摆布。
  很快,她的上衣被扒掉了,雪白的乳房在灯光下异常的耀眼。男生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挤,好一道风景。
  晚自习时间到了,终于结束了。陈婉慧把衣服扔在她脸上,吐了口唾沫,兴致勃勃地回去上课。
  老师来了,围观的学生作鸟兽散。
  “丁恩河,你怎么了?”老师被丁恩河的样子吓倒了,她还没见过别人的脸肿得这么大的,况且,她还光着上身。
  没有人回答她,丁恩河慢慢地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出教室。其他的学生们一个个缄默不语。
  回到家后,丁恩河就不再说话了。受此打击,她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和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没话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一天到晚发呆,呆呆地看着什么,实际上眼神是空洞的,什么也没看。母亲无奈,只好把她送到医院治疗。
  从始至终,学校都没有派人来看她。丁恩河母亲去了几次学校,学校的领导都称不知情。后来,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暴跳如雷,发疯般到处找陈婉慧,想为女儿报仇,却没找到。听说,陈婉慧家知道事情闹大了,让她躲起来了。
  事情最终不了了之,陈婉慧家里赔了几千元,作为医疗费用。而且,放出话来,如果再闹,连这几千钱都不给,想怎么玩都陪你玩。
  贫不和富斗,身为下岗女工的丁恩河母亲只能忍让。
  没钱了,不能一直住院。丁恩河回家后,转了学。可是,事情早已传开,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本来就有心理阴影和严重自闭症的丁恩河更不愿意上学,只好休学在家。
  几个月后,丁恩河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声称,在长江岸边看到过她,却始终没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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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16:54:46 | 只看该作者
63

  星星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两天了,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点食物,星星的生命火焰越来越微弱。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躺在秦渔的怀中,仿佛一条岸上的小鱼。她的脸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凹了下去,原本如雪如玉般光润的肌肤上长出一层干燥的浮皮。
  秦渔抱着星星柔软的身体,心如刀绞。他也一天没吃没喝,仗着强健的身体底子在硬扛。虽然身处绝境,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坚持。
  可星星呢?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星星因为饥渴死在他怀里。以前,在没人的夜晚,他多次幻想,幻想星星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为此,他强迫自己每天跑步锻炼身体。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远比幻想要残酷得多。
  秦渔对着传声筒大喊:“来人啊,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只要你救了她,你叫我做什么都行……我求你了,求求你……”
  喊了半天,没有回应。
  秦渔欲哭无泪,身体本来就饿得虚弱,抱在怀中的星星沉重无比,一个踉跄,摔倒到地上。
  “你没事吧。”秦渔赶紧爬起来,重新抱起星星。
  星星抿了抿嘴,似乎是一个善意体谅的笑容,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这是秦渔一生中看到的最温柔最美丽的笑容,世间所有的璀璨,都在这一笑前黯然失色。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你的英雄。”秦渔轻轻拂了拂星星额前的刘海,慢慢地低下头,望着星星的眼,深情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秦渔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滑过脸颊,滴落到星星的嘴里,又咸又甜。
  星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疲惫地闭上眼睛。
  “别睡啊!快醒醒!”秦渔用力地摇星星的身体。
  星星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好暖和啊,我真的要睡了。”
  秦渔知道,星星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房间的温度并不高,根本就不暖和,反而有点阴冷。只有临死的人,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没时间了!秦渔不再犹豫,伸出手腕,对着腕静脉,狠了狠心,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
  秦渔痛得额头直流冷汗。尽管如此,他还是准确地将手腕放到了星星的嘴边。
  腥甜的鲜血灌入星星的喉咙,就一会儿的工夫,她的精神大为好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缕酡红。
  “不要这样!”恢复意识的星星死死按住秦渔的伤口,想帮他止血。可秦渔咬破的是静脉,血流得太快,一时之间止不了。
  “别浪费,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秦渔缓缓地闭上眼睛。
  星星脱下衣服,给秦渔包扎。血水,将衣服染得深红,仿佛一树盛开的寒梅。
  眼睛,湿湿的。原来,她一直期待的白马王子,远没有身边的人来得真实可贵。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是不珍惜今天而妄想明天的人。
  如果有将来,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和秦渔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好地去享受爱,好好地去付出爱,让爱洋溢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哪怕生活是那么普通、那么平淡。
  可是,她还有将来吗?秦渔还有将来吗?他们的命运掌握在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恶魔手上。
  不但是他们,还有小妖,还有陈婉慧。
  陈婉慧在丁恩河恶毒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你也会害怕?”丁恩河冷笑,“你知道吗?我后来一直在数,数你打了我多少个耳光。我数了五年,数了1892天,总算数清楚了。是598个,对不对?”
  “对不起,我那时小,不懂事,求求你,原谅我。”陈婉慧跪了下来,自抽耳光,一边抽,一边说,“我给你补偿!我给你钱!一百万!不,三百万!我给你三百万,补偿你的损失,好不好?”
  丁恩河狞笑着说:“补偿?你怎么补偿我?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尊严,没有友情,没有信仰,一个人进了深山,想活活饿死自己,饿了七天七夜,却活了下来。你知道饥饿的滋味吗?吃蝗虫,吃蚂蚁,吃草根,吃树叶……是老天可怜我,让我遇到贵人,救了我一命。五年前,你那样虐待我,不就是因为你家里有钱吗?现在,你又拿钱来补偿我,除了钱,你还能拿出什么?”
  陈婉慧颤声说:“你想要我怎么样?”
  丁恩河淡淡地说:“不想怎么样,你当年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陈婉慧哭着说:“好,我自己抽自己598个耳光。”
  陈婉慧生怕丁恩河不满意,每一个耳光都狠狠地抽。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啪啪”的抽耳光声。
  小妖默不作声,闭着眼睛养神。她饿了一天,气色很差。
  丁恩河搬了个椅子,坐在铁门外,兴味盎然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手机振动,似乎在提示什么。她看了看,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手机接上电脑,打开一个软件,在选择栏中选择星星,然后接听。
  “星星?你还好吗?”是苏雅的声音。
  “还好,我回家了,有事吗?”丁恩河的声音通过电脑软件转换,变成了星星的声音。
  原来,丁恩河求死不成,被一个路人所救。救她的人,是一个得了绝症、有着仇恨社会心理的电脑黑客。电脑黑客无亲无故,同情丁恩河的遭遇,两人相依为命。丁恩河从电脑黑客那里学会了许多电脑技能和黑客技术。前不久,电脑黑客病发而死,将这套房子留给了她。于是,她开始了疯狂的复仇计划。
  她先侵入南江市移动公司的通话系统,从手机卡号登记中查找到戴晓梦、小妖、陈婉慧的手机号码,并向她们的手机发放了一个手机病毒,通过手机病毒远程控制她们的手机,可以随时让她们的手机开机、录音、摄像、接发图像,按她的意图接听和拨打电话、显示号码。苏雅接收到的苏舒被害图片,就是她利用图片修改软件制作的,特意发给苏雅,扰乱苏雅的思维。她还制作了一个声音模拟软件,利用她们以及相关人员的手机录下各自的声音,进行存储分析,在她打电话时,即时转成其他人的声音。而且,丁恩河还特意研究低频率的次声波对人类情绪的影响。传说,老虎捕食猎物时发出的怒吼就含有一定的次声波,能让猎物惊惶失措甚至昏迷。人体内脏固有的振动频率和次声频率相近似(0.01~20赫),倘若外来的次声频率与体内脏的振动频率相似或相同,就会引起人体内脏的共振,从而使人产生头晕、烦躁、耳鸣、恶心等等一系列症状,特别是当人的腹腔、胸腔等固有的振动频率与外来次声频率一致时,更易引起人体内脏的共振,使人体内脏受损而丧命。丁恩河利用手机的发声设备制作恐怖的铃声,对手机的主人发出持续低频率的声波,虽然效果没有次声波那么显著,但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
  谁都不知道,手机才是间谍。丁恩河利用手机监视着她们,对她们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不但要找陈婉慧报仇,也要找对她无情无义的戴晓梦、小妖报仇。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别人怀疑到她身上,她制订了一个残忍的计划,用死亡铃声来做掩护,从张语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制造死亡事件。
  她知道周蕊蕊交友不慎,开始吸毒,并偷偷贩卖毒品获取毒资。于是,她暗中和周蕊蕊取得联系,一方面答应事情过了后给她大笔金钱,另一方面威胁她如果不配合的话就报警抓她,软硬兼施,逼她效命。周蕊蕊被逼无奈,协助丁恩河制造了张语萱、赵怡婷的死亡。为脱身,她事先在自己准备跳崖的地方装了一张网,假装跳崖自杀。可没想到那张网被丁恩河偷偷撤掉,摔得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苏舒接到的恐怖铃声、苏雅接到的手机短信、沈嘉月对江逸风的勒索电话都是丁恩河设计的。她打开了女生们手机的录音功能,偷偷监听着她们生活中的每一句台词,传送到她的手机和电脑中。对她来说,所有的人都在演戏,演给她一个人看。
  当她得知沈嘉月爱慕虚荣,和江逸风关系暧昧,顺带连江逸风的手机号码也查找出来,发送手机病毒,远程控制江逸风的手机。那晚,她同时监听江逸风和沈嘉月的手机,录下了江逸风和娜娜发生口角以及后来情绪失控故意撞死娜娜的整个经过。于是,她就利用江逸风的多疑来谋害沈嘉月,一方面假装娜娜的声音来惊吓沈嘉月,另一方面又假装沈嘉月的声音来勒索江逸风。
  她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一切都如她所愿。可是,苏雅的出现让事情起了变化,尤其是苏雅对江逸风杀害沈嘉月的推理让她惊愕。为防夜长梦多,她加快了动作。在小妖订的牛奶里下了迷药,并修改了小妖的手机时间。结果小妖睡了三十多个小时,以为少了一天。然后,她利用手机信号定位系统找到小妖,诱骗她回来,迷晕了她。
  星星那天早上吃的早点是丁恩河准备的,里面的酸奶加入了致幻剂,所以才会在洗脸时看到沈嘉月而自残。当晚,她用迷香先后迷晕了老黄狗、房东老张、秦渔和星星,从房东老张身上拿到钥匙打开星星的房门,把星星偷出来,关了起来。至于假冒星星和秦清岩骗秦渔和陈婉慧上钩,更是小菜一碟。
  “你真的是星星?”苏雅似乎不太相信。
  “是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丁恩河对自己设计的声音模仿软件很有信心。
  手机里传来苏雅的冷笑:“如果你是星星,那谁是丁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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