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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暖暖》☆★§(已完结)86楼有小说TXT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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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5:41 | 只看该作者
15.


晚上8點32分的火車從哈爾濱出發,隔天早上7點7分到北京,
還是要坐10小時35分鐘。
跟北京到哈爾濱的情況幾乎一樣,就差那兩分鐘。
為什麼不同樣是8點半開而是8點32分開,我實在百思不解。
但幸好多這兩分,因為我和暖暖貪玩,到月台時已是8點半了。


回程的車票早已買好,仍然是軟臥下鋪的位置。
這次同包廂的是兩個來哈爾濱玩的北京女孩,像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
就是那種穿上高跟鞋還不太會走路的年紀,通常這種年紀的女孩最迷人。
她們很熱情,主動跟暖暖閒聊兩句,暖暖還告訴她們我是從台灣來的。


兩個女孩,一高一瘦,竟然同時從上鋪迅速爬下,來到我面前。
「我還沒親眼見過台灣人呢,得仔細瞧瞧。」高的女孩說。
「說句話來聽聽。」瘦的女孩說。
『妳好。』我說。
「講長一點的句子唄。」高的女孩說。
『冷,好冷,哈爾濱實在是冷。』我說。
她們兩人哇哇一陣亂笑,車頂快被掀開了。
『別笑了。』我說,『人家會以為我們這裡發生凶殺案。』
她們兩人笑聲更大了,異口同聲說:「台灣人講話挺有趣的。」


這兩個女孩應該剛度過一個愉快的哈爾濱之旅,情緒依然亢奮。
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還拿出撲克牌邀我和暖暖一起玩。
暖暖將大列巴切片,四個人分著吃,才吃了三分之一就飽了。
大列巴吃起來有些硬,口味微酸,但香味濃郁。


好不容易她們終於安靜下來,我走出包廂外透透氣。
火車持續發出規律而低沉的咚隆聲,駛向北京。
天一亮就到北京了,而我再待在北京一天後,就得回台灣。
突然襲來的現實讓我心一沉,凋謝了心裡盛開的花。
耽誤了幾天的工作可以救得回來,但回去後得面對無窮無盡的思念。
又該如何救?


「在想啥?」暖暖也走出包廂。
『沒事。』我說。
暖暖看了我一眼,問:「啥時候的飛機?」
『後天早上十點多。』我也看了暖暖一眼。
然後我們便沉默了。


『暖暖。』我打破沉默,『我想問妳一個深奧的問題。』
「問唄。」暖暖說。
『妳日子過得好嗎?』
「這問題確實深奧。」暖暖笑了笑,「日子過得還行。你呢?」
『我的日子過得一成不變,有些老套。』我說。
「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老套呀,又有多少人的人生是新鮮呢?」暖暖說。
『有道理。』我笑了笑。


暖暖突然從包裡拿出一張紙,說:「你瞧。」
我看了一眼,便知道這是去年在蘇州街算字時所寫的字。
『怎麼會在妳這兒?』我問。
「那時老先生給我後,一直想拿給你,卻忘了。」暖暖又拿出白紙和筆,
「你再寫一次。老先生說了,興許字會變。」
我在車廂間找了個平整的地方,再寫了一次台南城隍廟的對聯。


「你的字有些不一樣了。」暖暖對比兩張紙上的字,說:
「比方這個『我』字,鉤筆劃不再尖銳,反而像條弧線。」
我也看了看,發覺確實是如此。這大概意味著我世故了或是圓滑了。
進入職場一年半,我已經懂得要稱讚主管領帶的樣式和顏色了。


暖暖也再寫一次成都武侯祠的對聯,我發覺暖暖的字幾乎沒變。
至於排列與橫豎,我和暖暖橫豎的排列沒變,字的排列也直。
我依然有內在的束縛,暖暖始終缺乏勇氣。
我和暖暖像是萬福閣,先讓邁達拉巨佛立好,然後遷就巨佛而建成;
從沒絞盡腦汁想過該如何改變環境、把巨佛擺進萬福閣裡。


『面對未來,妳有什麼打算?』我問。
「就過日子唄,要打算啥?」
『說得也是。』我說,『但有時想想,這樣好像太過平凡。』
「就讓別人去追逐不平凡。」暖暖笑說,「當多數人是不平凡時,不平凡
 就成了平凡,而平凡就成了不平凡。」
『妳看得很開。』我說。
「只能如此了。」暖暖說。
關於分隔兩岸的現實,我和暖暖似乎都想做些什麼,但卻不能改變什麼。


『我們好像小欣跟阿麗這兩個女孩的故事。』我說。
「小欣跟阿麗?」暖暖很疑惑。
『嗯。』我說,『小欣買了一條魚,但阿麗不想煮。』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呀?」
『這就是欣有魚而麗不煮。』


暖暖睜大眼睛,臉上表情像是猶豫該生氣還是該笑,最後決定笑了。
「涼涼。」暖暖說,「沒想到我竟然能容忍你這麼久。」
『辛苦妳了。』我說。
「如果將來某天,我們再見面時,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曾在哈爾濱往北京
 的火車上,說了一個五顆星的冷笑話。」
『我會的。』我說,『而且還會再奉上另一個五顆星冷笑話。』
「這是約定哦。」暖暖笑了笑。
『嗯。』我點點頭。
我和暖暖對未來沒有規劃、沒有打算,但卻抱著某種期望。


我和暖暖走回包廂,燈光已暗,那兩個北京女孩應該睡著了。
暖暖輕輕說聲晚安,我們便各自躺回屬於自己的下鋪。
我閉上眼睛,開始倒帶來北京後這幾天的情景。
相聚總是短暫,而離別太長,我得用心記下這些場景,
因為將來要回味的時間多著呢。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耳畔火車前進的聲響始終不斷,這是失眠的前兆。
我嘆口氣,慢慢摸索到門邊,輕輕拉開門,側身閃出去。
遇見一個半夜上洗手間的中年漢子,我嚇了一跳。
因為他雙眼呆滯、表情木然,走路緩慢且隨著火車前進而左右搖晃。
如果你看過電影《禁入墳場》,你大概會跟我一樣,以為他是活死人。


「咋出來了?」
我轉過頭,暖暖揉了揉眼睛。
『因為睡不著。』我說。
「那我陪你。」暖暖說。


當為了女朋友而戒煙的男人又開始抽煙時,通常大家都會驚訝地問:
「咦?你不是戒煙了嗎?」
但我和暖暖則是那種一句話都不說的人。
因為我們知道男人又抽煙的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所以我和暖暖並不會互相詢問睡不著的理由。


「輪到我問你一個深奧的問題。」過了許久,暖暖說。
『問吧。』我說。
「為何不從蘇州回台灣,而要來北京?」
『因為心裡老想著去年夏天在北京的往事,所以我就來北京了。』我說。
「北京魅力真大。」暖暖笑了。
『不是因為想念北京。』我說,『而是因為想念一個人。』


「我可以繼續問嗎?」暖暖說。
『不可以。』我說。
「那我就不問。」
『可是我偏要回答。』我說,『因為想念暖暖,所以我到北京。』
暖暖沒回話,靜靜靠躺著車身,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我想睡了。」暖暖說。
『妳睡吧。』我說。
「你呢?」
『我無法移動,因為思念的浪潮已經將我吞沒。』
「說啥呀。」
『啊!淹到鼻子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少無聊。」暖暖說。
『滅頂了。』我說,『救……命……啊……』
「別在這丟人了。」暖暖拉著我走回包廂,「快睡。」


在黑暗中躺回床鋪,閉上眼睛還是沒有睡意。
「涼涼。」暖暖輕聲說。
『嗯?』
「伸出你右手。」
雖然好奇,我還是伸出右手,暖暖左手小指勾住我右手小指。
『做什麼?』我問。
「你不是說你滅頂了嗎?」暖暖輕輕笑著,「我只好勾你起來。」


我心裡又覺得暖暖的,全身逐漸放鬆,眼皮開始覺得重了。
「既然咱們勾勾手了,乾脆做個約定。」暖暖說。
『約定?』
「如果以後你在台灣失眠時,要想起今夜。好嗎?」
『嗯。』
「晚安。」暖暖說。


我和暖暖雙手自然下垂,但依然保持著小指勾住的狀態。
我知道醒來後小指一定會分開,但起碼入睡前小指是勾著的。
這就夠了。


天亮了,火車抵達北京。
用不著手機鬧鐘的呼叫,那兩位北京女孩的談笑聲,可以讓我醒十次。
「台灣小伙,得說再見了。」高的女孩說,「別哭哦。」
「千萬別捨不得咱離開。」瘦的女孩說,「咱可是不回頭的花兒呢。」
『不是捨不得。』我說,『是求之不得。』
「說啥呀。」暖暖瞪我一眼。
這兩個北京女孩邊笑邊走,人影都不見了,我卻還能聽見笑聲。


剛走出車站,暖暖得回單位去交差,說了句忙完了再來找我,便走了。
我看著暖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孤單。
但我還是得堅強地站著,維持正常的呼吸、心跳和乾燥的眼角。
因為我得先彩排一下,試著承受這種分離的力道,以免明天正式公演時,
被這種力道擊倒。


「嘿!」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過頭,暖暖笑吟吟地站在我身後。
我張大嘴巴,又驚又喜。
「坐過北京的地鐵嗎?」暖暖笑了笑,「咱們一起坐。」
『妳……』
「想給你個驚喜而已。」暖暖很得意。


暖暖帶著我走進地鐵站,坐2號線轉1號線,王府井站下車。
離開地鐵站慢慢走回飯店,飯店斜對面有家永和豆漿,我們在那吃早點。
「永和豆漿在台灣很有名嗎?」暖暖問,「北京好多家分店呢。」
『在台灣,豆漿都叫永和、文旦都叫麻豆、貢丸都叫新竹。』
「說啥呀。」
『意思就是永和豆漿很有名。』我說。


想起去年喝豆汁的往事,同樣是豆字輩的,豆漿的味道就人性化許多,
起碼豆漿不用試煉你的味覺。
『妳比較喜歡豆汁還是豆漿?』我問暖暖。
「豆汁。」暖暖回答。
『美女就是美女。』我說,『連舌頭都跟別人不一樣。』
「你少無聊。」暖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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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6:02 | 只看该作者
吃完早點,我們走回台灣飯店,然後我上樓,暖暖坐計程車回單位。
雖然明知這次應該不可能,但我進電梯前還是回頭看看暖暖是否在身後。
果然不在。
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了房間,放下行李,坐在床邊發呆。
意識到該找點事做,便起身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後又坐在床邊發呆,然後順勢躺下。


醒來後已快下午一點,檢查手機,無任何來電或簡訊。
自從三天前下飛機後,我睡醒睜開眼睛,一定會看見暖暖。
但現在房間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
感覺房間正以一種無形的力道向我擠壓,我透不過氣,便下樓走出飯店。


走在王府井大街上,今天是星期天,人潮擠滿這條步行街。
我漫無目的走著,以一種與大街上人群格格不入的步伐和心情。
到了東長安街口,右轉繼續直走東長安街,走到天安門廣場。
這個可容納一百萬人的廣場即使現在已湧進幾萬人,還是覺得空曠。
穿過天安門,我買了張門票,走進紫禁城。


去年和暖暖在此遊覽時正值盛夏,陽光照在金瓦上,閃閃發亮。
如今因為三天前那場雪,紫禁城染了白,看來有些蕭瑟蒼涼。
我隨處亂走,到處都充滿和暖暖曾駐足的回憶。
最後走到御花園,連理樹因積雪而白了頭,但始終緊緊擁抱在一起。
連理樹依然是純真愛情的象徵,無論夏冬、無論青絲或白頭,
努力提醒人們純真的愛情是多麼可貴,值得人們歌頌。


如果有天,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純真的心對待彼此,
又何需連理樹來提醒我們愛情的純真?
到那時連理樹就可以含笑而枯了。
所以連理樹現在還活著,因為人們還需要被提醒。


離開御花園,走出神武門,護城河積了些冰雪,也許過陣子就完全結冰。
手機突然響起,看了一眼,是暖暖。
「涼涼。」暖暖的語氣很急,「你在哪?」
『神武門外護城河旁。』我說。
「我立馬過去。」暖暖還是有些急。
『坐車吧。』我說,『不要立馬。』
「呀?」暖暖楞了楞,隨即說:「喂。」
『我知道。』我說,『妳別急,慢慢來。』


我注視護城河緩緩流動的水流,會不會當暖暖來時,護城河已結冰?
「涼涼!」暖暖叫了聲。
我回頭看著暖暖,才幾個小時不見,內心卻還是激動。
暖暖絮絮叨叨說著話,沒什麼順序和邏輯。
我整理了一下,原來是她忙完回家洗澡,洗完澡就要來找我,卻睡著了。
「去飯店找不著你,我還以為你去機場搭飛機回台灣了呢。」暖暖說。
『沒聽妳說再見,我不會走的。』我說。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快,暖暖問想去哪吃晚飯?
『吃渝菜吧。』我說。
「你不是不能吃辣?」暖暖很驚訝。
『但妳喜歡看我被辣暈。』我說,『不是嗎?』
「說啥傻話。」暖暖說,「咱們去吃地道的東北酸菜白肉鍋。」


我相信暖暖帶我來吃的這家酸菜白肉鍋一定很東北,但我有些心不在焉。
即將來臨的離別讓我的心冰凍,無法與暖暖正常談笑。
暖暖似乎也感受到了,話漸漸變少,終於安靜了下來。
『暖暖。』我努力打破寂靜,『妳知道瑪麗姓什麼嗎?』
「呀?」暖暖似乎嚇了一跳,「瑪麗姓啥?」
『庫里斯摩斯。』我說。
「嗯?」
『因為大家都說:Merry Christmas。』
暖暖睜大眼睛看著我,過了一會才說:「辛苦你了。」


『確實很辛苦。』我說。
暖暖這時才發出一點笑聲,我也因而簡單笑了笑。
『今年妳過耶誕時,要想起這個喔。』我說。
「行。」暖暖笑了笑。


吃完飯,暖暖帶我去老舍茶館喝茶聽戲。
茶館古色古香,極力重現老北京的茶館文化。
暖暖已經訂好位,我們坐下時發現表演廳坐滿了人,而且多半是老外。
演出的節目有京劇、口技、雜技、相聲、曲藝等,甚至還有中國功夫。
以前曾在電視看過變臉的表演,現在親眼看見,眼睛還是沒演員的手快。
「我要去賣春——」台上的京劇演員拖了長長的尾音,「捲。」
我不爭氣地笑了。


離開老舍茶館,夜已深了,我和暖暖在街上走著。
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一種默契,我們不想坐計程車,只想單純地走。
經過前門,濃黃色的投射燈照亮了這座古城樓,看起來很美。
這大概是現代科技跟古老建築的最佳結合吧。
在前門的襯托下,北京的夜有種迷人的氣質。


我和暖暖幾乎沒交談,偶爾視線相對時也只是簡單笑一笑。
我努力想著還有什麼話沒說,因為這是在北京的最後一夜了。
突然想到了,去年暖暖總是嚷著或暗示想去暖暖瞧瞧,
可是這次來北京,暖暖卻不再提起要去暖暖的事。


直走廣場東側路,左手邊是天安門廣場,走到底再右轉東長安街。
『關於妳想去暖暖的事……』我說。
「我知道。」暖暖沒讓我說完,「小欣買了一條魚,但阿麗不想煮。」
『其實我……』
「別說了,我心裡頭明白。」暖暖淺淺一笑,「你有心就夠了。」
雖然暖暖這麼說,但我還是感到內疚。
『很抱歉。』我說,『這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願望而已。』


「所謂願望這種東西,最好有些實現、有些別實現。」暖暖說。
『為什麼?』
「願望都實現了,活著還有啥味?」暖暖笑了笑。
『妳有已經實現的願望嗎?』我問。
「有呀。」暖暖說,「你現在不是在北京了嗎?」
暖暖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我也笑了,因為來北京找暖暖也是我的願望。


寬廣的東長安街,深夜車潮依然川流不息,行人像在牆角行走的螞蟻。
「給。」暖暖拿出一樣東西,我用手心接住。
是一片深紅色的樹葉,甚至帶一點紫,形狀像橢圓。
「香山的紅葉。」暖暖說,「你生日隔天,我去香山撿的。」
『這應該不是楓葉吧。』我說。
「這是黃櫨樹葉,秋天就紅了,而且霜重色越濃。」暖暖說,「你生日是
 霜降時節,紅葉最紅也最豔,剛好送你當生日禮物。喜歡嗎?」
『嗯。』我點點頭,『謝謝。』


「有人說北京的秋天最美,因為那時香山的紅葉滿山遍野,比花兒還紅,
 像著了火似的,景色特美。」暖暖說,「所以秋天到北京最好。」
『秋天應該是回到波特曼吧。』我說。
「你還記得那首詩?」暖暖說。
『嗯。』我說,『謝謝。』
「謝啥?」
『因為妳讓我看到那首詩,也讓我喝杯紅酒。』
「是單位出的錢。」
『但心意是妳的。』
暖暖沒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左轉進王府井大街,商家幾乎都打烊,日間的喧鬧歸於寂靜。
我想把那片紅葉收進皮夾,才剛打開皮夾,迎面而來的相片讓我出神。
「在看愛人的相片嗎?」暖暖開玩笑說。
『是啊。』我把皮夾遞給暖暖。
暖暖只看一眼便紅了臉,說:「我的相片咋會在你這兒?」
『這是去年在長城北七樓那裡,高亮拍的。』我說。


「再過幾年,興許我就不是長這樣了。」暖暖看了一會後,把皮夾還我。
『妳在我心裡永遠長這樣。』我說。
「說的好像以後見不著面似的。」暖暖瞪了我一眼。
『我說錯了。』我說,『我道歉。』
「我接受。」暖暖說。


台灣飯店就在眼前了,只剩一條馬路的寬度,我和暖暖同時停下腳步。
將紅葉收進皮夾前,我看見紅葉背面的字。
應該是暖暖用毛筆寫的小字:明朝即長路,惜取此時心。
『妳有新的願望嗎?』我說。
「希望下次見面時,我還是長現在這樣。」暖暖說,「你呢?」
『嘿嘿。』我笑了笑。
「那我就好好活著,等願望實現。」暖暖也笑了。


暖暖揮揮手,坐上計程車,由西向東走了。
我穿越馬路,由南向北,進了飯店。
回到房間把行李整理好,打開窗戶,坐在小陽台,欣賞北京最後的夜。
漸漸覺得冷了,關了窗,躺上床,等待天亮。


天亮了。
拉好行李箱拉鍊,把機票和台胞證收進隨身的背包裡,便下樓。
辦好check out手續後,我坐在飯店大廳的沙發上,臉朝著大門。
暖暖出現了,緩緩走到我面前,停下腳步。
我站起身。


「嘿,涼涼。」暖暖說。
『嗨,暖暖。』我說。
「走唄。」暖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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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6:52 | 只看该作者
16.


暖暖又開了那輛白色車,我將行李箱放進後車廂,發出低沉的碰撞聲。
關上後車廂,突然覺得冷。
『原來現在是冬天。』我說。
「是呀。」暖暖說,「上車唄。」


車內的暖氣很強,才坐不到半分鐘我便脫掉外套。
再過三分鐘,我連毛線衣都脫了。
暖暖只是簡單笑笑,沒解釋為何暖氣要開這麼強,我也沒問。


二環路出奇的順暢,車子一接近路口也通常碰到綠燈。
北京似乎很歡迎我離開。
暖暖說她買了一些北京的小吃,讓我在飛機上吃。
「待會別忘了拿。」暖暖說。
我立刻收進背包裡,因為待會應該很容易忘了事。


「涼涼。」暖暖說,「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嗎?」
『嗯。』我點點頭。
「待會……」暖暖有些吞吞吐吐,「待會到了機場,我不下車。」
『妳怕掉眼淚嗎?』我說。
「東北姑娘在冬天是不掉眼淚的。」暖暖說。
『喔?』
「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掉淚,眼淚還沒到下巴就結成冰了。」暖暖說,
「那滋味不好受。」
『難怪東北女孩特別堅強。』我說。
「但夏天眼淚就掉得兇。」暖暖笑了笑,「彌補一下。」


「所以……」暖暖說,「我待會不能下車。」
『因為現在是冬天?』
「是呀。」暖暖說,「但車內暖氣挺強,像夏天。」
暖暖抓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眼睛盯著前方,側面看來有些嚴肅。


『我不想看妳掉淚。』我說,『如果我再到北京,會挑冬天來。』
「又是大約在冬季?」暖暖說。
『嗯。』我說,『大的約會,果然還是得在冬季。』
「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暖暖唱了出來。
『是啊。』我說。
然後我和暖暖都沉默了。


窗外是機場高速公路,兩旁的樺樹已染上淡淡的白。
記得幾天前來的時候,樹木看起來是羞答答的;
現在卻是淚汪汪。
暖暖是東北女孩,像潔白挺立的白樺。
而生長在冰凍土地的白樺,原本就該堅強。
也只有白樺的堅強,才能長在這,因為她們每天得目送那麼多人分離。


首都機場2號航站樓已在眼前,終點到了。
暖暖靠邊停下車,咚的一聲打開後車廂,然後說:
「自從美國發生911後,安檢變嚴了,你動作要快些,免得誤了班機。」
『嗯。』我穿上毛線衣和外套,打開車門,走到後車廂,提起行李。
「下次來北京,記得通知我。」暖暖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妳也一樣。』我拖著行李走到前車門,彎下身說:
『下次到台灣,記得通知我。』
「我連上次都沒有,哪來下次?」暖暖笑了。
我卻笑不出來。


一離開有暖氣的車子,只覺得冷。
暖暖簡單揮揮手,連一聲再見也沒說便開車走了,我覺得更冷。
即使在哈爾濱,也沒像現在一樣,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發抖。
拖著行李走了幾步,腦袋有些空白,全身沒了力氣。
鬆開手,背靠躺著牆壁,閉上眼睛。
開始準備接受暖暖不在了的事實。


這次來到北京待了四個晚上,只有兩晚在飯店,
其餘兩晚在北京往返哈爾濱的火車上。
蘇州、杭州、上海、北京、哈爾濱,我似乎總在奔波。
要見暖暖一面,三千公里只是一瞬間;要離開暖暖,一步也很遙遠。
我即將回到台灣,回到0與1的世界,跟存摺的數字搏鬥。
而深夜下班回家時突然襲來的關於暖暖的記憶,又該如何排遣?


或許我可以做些傻事,或者少些理智、多些衝動與熱情。
熱情也許不曾磨滅,但現實面的問題卻不斷挑戰我的熱情。
就像人民幣跟台幣之間存在一比四的換算公式一樣,
我試著找出熱情與現實、台灣與北京之間的換算公式。
也就是說,雖然熱情依舊,但心裡總不時浮現一個問題:
燃燒熱情產生能量足以推進的距離,夠不夠讓我接近暖暖?


我可以算出北京到香港、香港到台北的距離,這些距離並不遠;
但我跟暖暖之間最遠的距離,是台灣海峽。
那不是用長度、寬度或深度所能量測的距離。
用我將會一點一滴消逝的純粹所做成的船,可以航行並穿越台灣海峽嗎?


台灣把另一半叫牽手;北京則叫愛人。
我將來應該會找到生命中的牽手,暖暖也會找到屬於她的愛人。
如果我們連另一半的稱呼都不同,那麼大概很難成為彼此的另一半吧。


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暖暖」,吃了一驚,趕緊按下接聽鍵。
我精神一振,叫了聲:『暖暖!』


「涼涼!」暖暖的聲音,「快來機場外頭,下雪了!」
抬起頭,天色有些灰暗,颳了點風,少許白點在風中亂飄。
『我看到了。』我說。
「咋這麼快?」
『因為我還沒走進機場。』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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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7:10 | 只看该作者
我下意識四處張望,以為或許暖暖正躲著準備趁我不注意時突然現身。
但只見從停止的車輛中拿出行李走進機場的人,直線移動、方向單調。
空中的雪呈弧線亂飄,落地後還不安分地走了幾步,似乎不甘心停止。
『妳還在開車嗎?』
「當然的呀。我還得把車開回單位去呢。」
我心一沉,地上的雪終於放棄移動。


『妳打電話來,只是為了告訴我下雪了嗎?』
「你喜歡下雪不是嗎?」暖暖說,「我想聽聽你高興的聲音。」
『我……』頓了頓,提起精神說:『很高興。』
「這是高興的聲音嗎?聽起來不像。」
『因為有些冷。』
「冷嗎?」
『嗯。』


暖暖停頓十秒後,說:「那就進去唄。凍壞了可糟。」
『我再多看會吧。』我試著擠出笑聲,『畢竟台灣看不到的。』
雪變大了,風也更強,地越來越白,身體越來越冷。
「還是進去唄。」暖暖說。


拉高衣領,縮著脖子,拿著手機的左手有些僵,右手來換班。
『我……』聲音有些抖,『可以叫妳的名字嗎?』
「你凍傻了?」暖暖笑了,「當然成。」
『暖暖、暖暖、暖暖。』
「有用嗎?」
『超級有用。』我說。
「不是瞎說的吧?」
『不。是明說。』
「又瞎說。」


『再多叫幾聲好嗎?』
「嗯。」
『暖暖、暖暖、暖暖……』
叫到第七次時,一不小心,眼睛開始濕潤,喉嚨有些哽咽,便停止。
暖暖應該發覺了,也不多說什麼。


「好點沒?」過了許久,暖暖才開口。
『嗯。』我擦擦眼角,用力吸了口冷空氣,『暖和多了。』
「這就是我名字的好處,多叫幾聲就不冷了。」
『我很感激妳父親給妳取這麼個好名字。』
「我也感激您不嫌棄。」
『妳聽過有人嫌鑽石太亮嗎?』
「這倒是沒聽過。」暖暖簡單笑了笑。


我該走了,再不辦登機手續,可能就走不了。
『暖暖,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妳?』我說。
「你說呢?」
『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
我頓了頓,硬生生把「下輩子」吞下肚。
「也許是一分鐘呢。」暖暖說。
『一分鐘?』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隱約聽到暖暖的笑聲。


「嘿,涼涼。」
『嗯?』
「涼涼!」
我覺得聲音有些怪,倒不是暖暖音調變了,而是我好像聽到回音。
手機裡的聲音跟空氣中的回音重疊在一起,就像在天壇的天心石一樣。
「涼涼!」
這次聽得更清楚了,回音壓過手機裡的聲音。


我抬起頭,暖暖白色的車子突然冒了出來,出現在我左前方十公尺。
靠近機場的車道已被佔滿,暖暖的車由左向右,緩緩穿過我眼前。
「嘿!涼涼!」暖暖搖下車窗,右手放開方向盤努力伸向車窗外,高喊:
「涼涼!再見!」
『暖暖!』彈起身,顧不得手機從手中滑落,朝她車後奔跑,『暖暖!』
只跑了八步,便被一輛黑色轎車擋住去路。
『暖暖!』我雙手圈著嘴,大聲呼叫。


暖暖並未停車,以緩慢的車速離開我的生命。
「涼涼……」暖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遠越薄,「再見……」
我繞過黑色轎車,衝進車道拔腿狂奔,拼命追逐遠處的白影。
『暖暖!』我用盡力氣大聲喊:『我一定會帶妳去暖暖!』


我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傷。
就好像握住臨終老父的手,告訴他將來我會好好聽他的話一樣。
那只是一種根本做不到卻又想用盡生命中所有力量去遵守的承諾。
在漫天飛雪裡,視野盡是白茫茫一片,我呆立雪地,
不知道該如何呼叫暖暖?


我和暖暖都是平凡人,有單純的喜怒哀樂,也知道幸福必須追求與掌握。
或許有少許的勇氣去面對困境,但並沒有過人的勇氣去突破或扭轉困境。
時代的洪流會將我沖到屬於我的角落,暖暖應該也是。
我們會遙望,卻沒有游向彼此的力氣,只能慢慢漂流,直到看不見彼此。
在漂流的過程中,我將不時回頭望向我和暖暖曾短暫交會的所在。
我看清楚了,那是家餐廳,外頭招牌明顯寫著:「正宗湖北菜」。
然後我聽到暖暖的聲音。


「嘿,我叫暖暖。你呢?」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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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7:37 | 只看该作者
写在《暖暖》之后

時間是2003年或2004年,季節可能是夏末也可能是秋初。
詳細的時間和季節記不清了,只記得我一個人在午後的北京街頭閒逛,
碰到一群大學生,約二十個,男女都有,
在路旁樹蔭下一米高左右的矮牆上坐成一列。
他們悠閒地晃動雙腿,談笑聲此起彼落。
我從他們面前走過,不禁想起過去也曾擁有類似的青春。


「痞子蔡!」
聽到身後響起我的暱稱,我嚇了一跳,瞬間停下腳步,轉過頭。
「您真的是痞子蔡嗎?」一個男大學生站起身,走向我。
我是個老實人,又受過專業訓練,碰到問題不會拐彎抹角。
所以我點點頭。


我問那位認出我的學生,為何他認得出我?
因為我對自己的長相頗有信心,這種毫無特色的長相是很難被認出的。
自從有了痞子蔡這暱稱,我在成大校園走來走去好幾年,
可從未被陌生人認出來過。
更何況這裡是北京,而且認出我的人明顯操著北方口音。
「我是您的讀者,在電視上看過您本人。」他說。


學生們似乎都聽過我,於是全部彈起身,圍過來七嘴八舌,我在圓心。
話題繞著我現在在幹嘛、還寫不寫東西、作品真實性等等。
這時我才知道,這群學生一半來自台灣三所大學,剩下一半來自北京。
我又嚇了一跳。
原來他們是參加夏令營或是有著神聖名字但其實只是找個理由玩的活動。


「大夥合個影吧。」認出我的北京學生拿起數位相機。
我們在樹蔭下擠成兩列,有人說:「這裡太暗,記得開閃光燈。」
「說啥傻話?」拿相機的開口:「有痞子蔡在這兒,還會不夠亮嗎?」
「哇!」我龍心大悅,「這句話有五顆星耶。」
拿相機的嘿嘿兩聲,按下快門,而且真的沒用閃光燈。


很抱歉,描述這段往事的文字可能有些囂張,根本不像謙虛低調的我。
但身為一個寫作者,必須忠實呈現故事發生的情景與對白。
所以我只能虎目含淚告訴你,確實是這樣的。


又拍了幾張相片後,我說了聲再見、你們好好玩吧,便打算離開。
「要不要考慮把我們這群學生的故事寫成小說?」認出我的學生說。
我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揮揮手便走了。
這種事我通常不幹,而且當時我也沒把握以後還會寫小說。


今年年初,是我在成大任教的最後一個學期,如果沒意外的話。
我的課排在晚上,有天突然發現教室裡多了幾張陌生臉孔。
下課後,有四個學生走向我,說他們是從大陸來的,到成大當交換學生。
我很好奇,請他們一起到我的研究室聊聊。
這四個學生兩男兩女,來自四所不同的大學,似乎頗適應在台灣的生活。
他們離開時,我各送每人一本自己寫的書,當作紀念。


後來他們四人又分別來找我一次,都是在即將回大陸的前一晚。
有一個學生還買了個茶杯送我,因為覺得拿了我的書很不好意思。
「期待您的新作品。」臨走時他說。
他走後,我突然想起那年在北京街頭碰到的那群學生。
兩天後,我開始動筆寫《暖暖》。


《暖暖》雖然是個簡單的故事,但並不好寫。
在寫作過程中,有時還會擔心一旦寫完後自己會不會被染上顏色?
處在這種時代氛圍中,人們往往會喪失內在的純粹,和勇氣。
如果有天,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純真的心對待彼此,
便沒有太多題材可供寫作。
到那時小說家就可以含恨而終了。
所以我現在還可以寫。


《暖暖》文中提到的景點,我幾乎都去過,但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
也許我的描述不符合現況,因為那是憑印象寫的,難免有錯。
原本想把長度控制在十萬字,但還是超出了約六千字。
如果寫得太好讓你感動不已,請你見諒,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寫得不好,也請你告訴我,讓我知道我已經江郎才盡。
然後我會應徵地球防衛隊,打擊外星人保護地球,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


《暖暖》寫到一半時,又有一男一女到研究室找我。
男的是大陸研究生,也是來成大的交換學生;女的則是成大的研究生。
他們是在台灣認識的。
「你們一定是男女朋友。」我說。
他們嚇了一跳,然後男的傻笑,女的害羞似的點點頭。


「很辛苦吧?」我說。
「沒事。」男孩看了女孩一眼,笑了笑。
女孩淺淺一笑,也看了男孩一眼,說:「還好。」
我們三人聊了一會,我和女孩以學長學妹相稱,男孩則叫我蔡老師。


「學長。」她對我說:「他能見到你,離開台灣後便不會有遺憾。」
「他能在台灣認識妳,才覺得死而無憾。」我問他,「是吧?」
「沒錯。」他哈哈大笑,「您果然是寫小說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手邊只剩一本書,打算送給他們,簽名時問他們書上要題誰的名字?
兩個人互相推說要簽上對方的名字。
「那就兩個人的名字都寫上。」我說。
然後我又寫上:永結同心、永浴愛河、永不放棄、永……
「學長。」她笑著說,「可以了。」


「要加油喔。」我說。
「我會的。」他回答。
「嗯。」她點點頭。
他們又再次道謝,然後離開。
他們離開後兩個月,我終於寫完《暖暖》。


很多小說作者喜歡將小說獻給某些特定的人。
我很少這麼做,因為擔心若寫得不好,反而會連累被我獻上作品的人。
但如果你覺得《暖暖》寫得還可以,我很想將《暖暖》獻給某些人。


就獻給午後北京街頭坐在矮牆上悠閒晃動雙腿的那群大學生、
臨行前還不忘來跟我告別的四個大陸交換學生、
始終帶著靦腆笑容的一男一女研究生。


還有不管在任何時空背景下,內心仍保有純粹的人們。





                          蔡智恆
                     2007年9月 於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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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5:39:33 | 只看该作者
全部完结   在把TXT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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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发表于 2007-12-10 17:27:56 | 只看该作者
不错不错。。。我都不小心笑出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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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0 17:30:51 | 只看该作者
是么

我还没看的呢

有空的 看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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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发表于 2007-12-10 20:25:07 | 只看该作者
长~~~~~~~
靠,看需求式样去了
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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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发表于 2007-12-14 11:50:52 | 只看该作者
顶顶方便看~老蔡太好玩了。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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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发表于 2007-12-14 13:42:55 | 只看该作者
终于看完了...忍不住想讲冷笑话...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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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92#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4 14:14:49 | 只看该作者
你们这么说 貌似还蛮好看的

有空的看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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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93#
发表于 2008-1-10 17:31:08 | 只看该作者
希望结果是好的,希望暖暖和凉凉最后会在一起~~





谁能告诉我,隔着台湾海峡,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会造成在一起的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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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94#
发表于 2008-1-10 17:32:03 | 只看该作者
暖暖去台湾工作,或者凉凉来北京工作,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怎么顾虑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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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2-27 15:38: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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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2-28 11:16:02 | 只看该作者
    动动小手点一点,为了任务,为了勋章。
    http://bbs.51testing.com/?fromuid=611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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