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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桑盛姆•桑赫拉 译者/牛薇 刘彦
为了弄清楚人们工作上的满足感到底来自何处,过去一个月里,我曾与两个人进行了接触。一个是在我看来应该有着极大满足感的人——现年59岁的法拉利(Ferrari)首席试车手达里奥?贝努齐(Dario Benuzzi),另外一个我觉得根本不会有太大满足感——现年55 岁的伊泽贝尔?霍尔(Isobel Hoare),她是葛兰素史克公司(GlaxoSmithKline)生产的黑醋栗饮料利宾纳(Ribena)的软饮试味师。
与后者相比,我更盼望与前者会面,其原因不言自明。与卡梅隆?迪亚茨(Cameron Diaz)的男按摩师或比尔?盖茨(Bill Gates)的银行经理人一样,法拉利首席试车手听起来就属于那种可望而不可及、令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不幸的是,当我驾驶着大众波罗(VW Polo)汽车,沿着意大利高速公路辛辛苦苦地开了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位于意大利北部小城马拉内洛的这家汽车制造商总部时,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感到失望。出于某种原因,我本来想着,作为生产全世界最漂亮汽车的公司总部所在地,这座城市应该……嗯……蛮漂亮的。但是,马拉内洛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区。
当达里奥出现的时候,他看上去阴郁乏味。当问他能否带我试驾时,他回答说没时间。我装作没有感到失望。当他发现我不会讲意大利语时,眼睛转了转,其后的采访不太自然,也有些做作。我用英语提问(“你工作多少小时?”),他用意大利语详细作答,而法拉利公关人员进行简短的翻译,几乎词不达意(比如说“达里奥说这要视情况而定”)。
这种失望情绪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返回伦敦,阅读一份此次采访的全文翻译稿。尽管达里奥表示热爱自己的工作,他似乎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开心。当被问及他是否从事着世界上最好的一份工作时,他回答:“人们都这么说。”对于自己的薪酬和状况,他并不是真的很满足。他曾透露说,“我和工程师挣一样的钱。”他接着补充说,自己的座驾并非法拉利,而是阿尔法罗密欧(Alfa Romeo)。“不过,钱永远都不够用。”
与此恰恰相反,我前往英格兰西南部迪恩森林中的利宾纳工厂,拜访伊泽贝尔的经历却很愉快。身为该公司试味师团队的一员,伊泽贝尔似乎热爱她工作的方方面面。试味师的意见有助于确保利宾纳在口味上的一致性。
那天早上,我在工厂的经历是从参加一个试尝会开始的。我先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拿到了一份果汁饮料样品,然后被要求尽可能详尽地描述其味道。伊泽贝尔花了五分钟时间对第一份样品进行嗅味、啜饮及思考,之后向同事们描述了她的感受。
“该样品色泽淡红,不含气体,水质清亮,且有反光。” 她开始说道,“杯沿儿上有少许气泡,然后逐渐散开;饮后,杯壁无残留物——样品似乎与清水浓度相近;它有温和的黑醋栗糖果味道,令我想到了红酒口香糖;此外,略略有人工甜味剂的味道;它有种温和的味觉冲击感——酸度适中,黑醋栗用量也适中;入口质感类似于水的醇和,入口后有轻微至温和的干燥感;饮后有温和的酸涩回味,喉中有轻微至温和的贴喉及烧热感。”
此前,达里奥的言多意乏令我惊讶,而伊泽贝尔让我吃惊的是,她居然能用如此多的词语来描述如此少的内容。我自己对样品的描述是:“看起来像牙医漱口水,闻着像泡泡糖,质地如同清水。”这种拙劣的描述只能说明,我属于那90%不具备利宾纳试味师所需资质的大众。但是,伊泽贝尔(对工作)的热情深深感染了我,以至于我离开工厂时在想,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以试饮利宾纳为业,也不愿靠试驾法拉利为生。
实际上,这两次会面都揭示了与工作满意度本质相关的一些东西,而专家们似乎没意识到这些。按照“快乐产业”的说法,工作满足感是某些职业的固有特性。你可能有这种感觉,也可能没有。“快乐产业”几乎每周的报告都在试图确定谁属于前者(近期的报告中是发型师),而谁又是后者(明显是律师和建筑师)。
近期的一份学术研究更是尽其能事,罗列出工作中使人们感到快乐的标准,如优厚的待遇、合理的工作时间以及升职前景等等。
然而,正如达里奥和伊泽贝尔所表现出的那样,这根本就不是工作满意度的真谛所在。很有可能有人拥有一份令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却并不开心;而有人的工作很不起眼,却乐在其中。在工作满意度方面没什么科学可言:只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有着不同的需求。
勿庸置疑,1971年就加盟法拉利的达里奥曾在某一时期,对自己的工作的确非常满意。不过,他在40岁时希望从工作中获得的东西,可能与他临近退休时有所不同。
事实上,在职业满意度的问题上,惟一能够确定的是:在不同时期,我们对工作有着不同的感觉,这取决于层出不穷的标准,比如我们的心情,薪水的多寡,是否喜欢坐在身边的同事,以及离(下一个)假期还有多长时间。而就我自己而言,假期不算太远了。
出处:《金融时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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